她何时又与温峤亲近了?
温峤身为医者,与病患多说几句话又如何呢,凌央不知感恩就罢了,没来由地大动肝火,难道就——
霍晚绛立刻明白了。
他不高兴,不是因为温峤送了自己一包酸梅干不高兴,而是因为他的心上人,马上就要和他的弟弟成亲了。
凌央这是借着温峤的事,在暗发怒火。
霍晚绛忽然有些看不起他,男子汉大丈夫,心上人另嫁他人又不是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若当真心情不好,大可直说,甚至痛哭一场都行,何必找她的茬。
她埋下头,没再理会凌央,专心搓衣服。
凌央被她这副逃避态度气得双唇发白。
温峤来历不明却屡献殷勤,她是个没什么心眼的,他多问几嘴、多加提防又不碍事。
偏偏她没心没肺。
蝉声一片,聒噪不休,凌央索性闭上双眼养神,懒得与她多计较。
清风拂面,配以她搓洗衣物时“唰唰”的节律声传进耳中,倒也助眠。
只是一安静下来,他就没法不去想霍素持的婚事。
她这么快就要嫁给四弟了,这事在他预料之内,但他以为至少要再隔好几年。
从阮娘那里,他知晓了素持不为人所知的一面,甚至是和他认识的素持完全不同的一面,动摇了他的信念。
可多年感情,岂是朝夕之间能轻易消散?
奈何他得知的瞬间,心里竟没有想象中的无限惆怅,感慨是有,但也不多。
婚事除却霍府手笔,必定有禹璃一行人参与,这群人夺嫡继位之心已昭然若揭。
让他更惊奇的是,晋帝居然能默许这桩婚事。
这可不符合“父皇”的一贯作风。
凌央很快断定,唯一可能就是晋帝的身体当真不行了,改立四弟为储之事由不得他再犹疑。
他这样刻薄寡恩、冷情冷性的人,也会因杀妻害子而垮了身子、伤了心脉?
可笑。
须臾,霍晚绛搓衣服的声音忽然停下。
凌央睡意消散,睁开眼,只见霍晚绛对着盆里的衣物出神。
他随身佩戴的荷包被她翻找了出来,漂在水面上,她静静盯着,若有所思。
那个荷包意义不凡,是霍素持亲手绣了送给他的,他从十四岁一直佩戴到现在。
在他最春风得意时、在他率兵谋事时、甚至在他水牢受刑时他都没取下来……这个荷包陪伴了他无数个日夜,见证了他所有悲欢离合,从未离身。
霍晚绛拾起荷包,放在日光下仔细端详。凌央不知她意欲何为,微眯着眼看去,荷包上骤然破了一个洞。
显然,是方才跟着衣服一块搓,搓坏了的。
凌央顿时怒火中烧:“霍晚绛!我有说过允许你碰我东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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