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央不许她出去,时日一长,她就是没病也会在椒房殿憋出病。
翻来覆去的,她这病就越拖越严重,喝了不少药也总不见好。
也只有在梦里,她才敢用尽毕生狠毒的话语咒骂他了。
若是当真见了他,他捏死她,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他们之间,从来就是不平等的。
霍晚绛浑然不知,她深夜熟睡之时,凌央已经偷偷来看过她许多次。
每次他来,都只能看到她侧卧在床上,脸蛋通红,毫无意识地紧紧攥住给腹中孩子新做的小衣服,眉心皱成一个结。
二月十五近在眼前,她马上就要二十岁,按理说这样年轻的年纪,她本应是无忧无虑、漂亮得完美无瑕的。
可她眉心已经初显一条细细的纹路,想来是她总蹙眉所致。
她暴瘦得太厉害,原本盈润浓艳的脸已经瘦成一张尖尖的小脸,侧身时,衣襟会微微张开,露出她平地起高楼般的锁骨,就连戴她在腕间的镯子也似随时会松落在地一般。
这样一来,甚至显得她高高隆起的肚皮非常骇人,如此瘦弱的身躯,是怎么能孕育出一个健康的孩子的?
温峤说,孩子之所以健康,是因为在源源不断吸食母体。
阿绛,我该怎么做才好?
听阮娘说,你总害怕上次做错事后被我杀了,可我从来、从来就没想过想杀你。
她十六岁那年,他送给了她一只小狗儿,又给她重新扎了风筝。
那她充满了怨恨、丧子之痛、疾病心病折磨和孕育之苦的二十岁,他又该做些什么呢?
凌央替她盖好床被,将她手腕上的镯子朝上箍了箍,离开时,心中已然有了答案。
临华殿。
霍素持经过一个月的细细调养,身下的滴漏之症才堪堪好转。
霍晚绛下手太狠毒了,甚至狠起来连凌央都敢砍。
她以为霍晚绛闹出这么大一桩事,就算凌央还想维护,父亲也绝不会放过。
可父亲居然只对她说了一句话,让她扪心自问是不是自作自受便将这件事彻底甩开,没想过要他的同党弹劾霍晚绛。
看来父亲是知道了她害死凌曦一事,也要让她自认倒霉。
那又如何?宫廷斗争,向来都是要有所牺牲的。
她没像对付郑氏那样直接命人勒死霍晚绛就不错了。
可此事就这般无声无息地被盖过去,她还白白失了生育能力,她实在怨愤。
霍素持越想越生气,留鸢刚从御膳房取吃食回来,免不了受她一顿数落:“留鸢,你最近真是越发懒怠了啊。”
留鸢摇头:“婕妤,奴婢因事耽搁了。这件事您要不要听听?”
霍素持:“何事?”
留鸢凑近她,悄声道:“关乎皇后生辰,奴婢花了些钱,已经打探出陛下要送她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