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儿此举一心只想本王安好,虽然有欠考量,却是情有可原。”
“她贵为太后,将王爷扣在深宫数月,坊间传闻沸沸扬扬,既损害了自己的清誉,也伤了王爷您的名声。”
薛轻烟第一次直白地将自己那双隐藏爱意的目光坦露。
露出皎皎情谊,如日光炽热,比月色清透。
明目张胆,再不掩藏。
“属下深知王爷您待太后一片赤诚之心,她做出任何逾矩的事情,您都可以原谅,可她终究是一国太后,若她当真是为着您好,便不该这般任性妄为,让您多年经营功亏一篑。”
堂堂天虞摄政王,位于权利巅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与自己的皇嫂,当朝太后有染。
这般艳闻愈演愈烈,如此上梁不正,如何能够服众?
“您不过病中几月,已经有不少世家,向陛下投诚,他们的诚意,便是此次科考,若是真让那些人占了上风,咱们再想翻盘,只会难上加难。”
北境失势,已是断了一臂。
陛下已有了彻查江南的打算。
若是再将江南的势力尽数拔出。
没了财力与人力支撑。
他们的大业,还能撑到几时?
薛轻烟连想都不敢去想。
“您已年逾不惑,却仍未娶妻,从前还能推辞,陛下年幼,您身为先帝亲封的摄政王,自当先稳社稷,定江山,方能考虑成家事宜,现如今,您与太后的传闻,人尽皆知,再不娶妻,实难堵住悠悠众口,还请王爷三思!”
鱼羹再美味,冷了也会腥。
人心再好,办了坏事,也会生出嫌隙。
薛轻烟从不轻易出手。
一旦出手,便是胜券在握,成竹于胸。
他紧握着手中的调羹。
冰凉的瓷器被他握到滚烫。
热气烧灼着他指腹的皮肤,萧临深骨节泛白。
薛绯烟知道。
他坚不可摧的心意,已然动摇。
她再次跪下。
这一次,她将身姿挺得笔直,不卑不亢,宛若迎风而立,坚韧不折的芦苇。
这样的神色,与年轻时候的太后,完全重合。
不……
更确切地说,是与那人完全重合。
心扉被重重推开。
恍惚间,萧临深似乎看见了那人,冲他微微浅笑。
久违的熟悉感,一瞬间,竟让他想要落泪。
他避也似的移开了眼神。
压下心头的悸动。
用仅存的理智,提醒着自己,也提醒着薛轻烟。
“本王曾答应过若儿,此生不会娶妻,若是要娶,也只会是她。”
“时移世易,王爷可知,陛下已经动了彻查江南的心思?”
江南冯家被连根拔除。
拔出萝卜带出泥,即便他们这边再如何小心谨慎,也总会露出蛛丝马迹。
他们不能再遭受重创。
一点儿也不能。
“您昏迷数月,又风评受害,我们已经失了先机,王爷,如今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若是您执意遵守诺言,属下还有一计。”
“你说。”
薛轻烟低头,酝酿片刻,才郑重开口。
“王爷若能寻一可信之人假装成婚,骗过世人,消除流言,稳定人心,太后那边……兴许也能理解!”
可信之人……
萧临深忽然松手。
瓷羹断裂,再难修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