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两日的休息放松后,陆承再一次迎来了紧张而又平静的学习生活,刚走出房间,便看见父亲陆启在厨房中静心烹饪早餐,没曾多想,便走进卫生间,简单的洗漱后,他望着桌上蒸腾起飘忽缭绕的水汽的两碗白粥,陆承惊异出声道:“这……”
此时正坐在木椅上的陆启抬起头,脸上尽是重负与疲惫所留下的痕迹,他淡淡地说道:“今天早饭在家里吃吧!正好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陆承未曾多想,只是简单地应了一声:“好的。”
陆启轻叹一声,对他说:“其实我一直都明白,你能够坚持现在是一个奇迹,换作其他人,怕是早已受不了如此重压而崩溃了,所以我认为你真的拥有不符合自身的成熟与理性。”
而陆承并未被他话语中淡含的悲伤与怜悯之情所感染,只是嬉笑一声,道:“爸,你说这话是在夸奖我么?我可是会骄傲的。”
直到他注意到陆启不加掩饰地投射而来的眼神所透出的的坚毅与澄亮,陆承这才缓缓低下头,那先前所伪装出来的笑容也在一瞬之间消散而去,灰瞳中的神彩即此黯淡了几分,说道:“我这根本就不能被称为成熟或理性,你也应该知道我过去是怎样的,与现在截然不同,但在残酷现实与自己所构想的充满希望和光明的未来形成极其鲜明的反差,加之其余诸事的强烈打击下,信心已是击得粉碎,在十年前我就变得极度自卑,完全封闭起自己的内心,几乎不与他人交流,我只是害怕,害怕身处热闹欢腾的场景,他们与我不同,也无法理解我,而我同他们没有任何共同话题,我宁愿一个人静静地独处,也不愿去听那喧闹,哪怕只是发呆也好,我也知道这是脱离生活,脱离实际的行为与表现,但……一旦进入这种状态,改变现状的想法便荡然无存了,成熟?理性?只是在一味地逃避现实罢了。”
陆启聆听完这段话后,他反复品咂其中意味,终是不免为之动容,说:“陆承,你所说的这些话我已牢记在心,你看,这样不是很好么?诚然,每个人都应该在心中保留一点独属自己的秘密,毫无秘密可言才让人感到奇怪呢,但父子间也应该经常沟通,对彼此有一定的了解,不要到头来你我就像陌生人一样相处,就此度过余生啊!你觉得对么?”
在强烈的情绪波动的作用下,陆承只得勉强说:“对对对,确实如此。”
未觉他已经泣不成声,心想:为什么他们都变了?清儿变回以前乖巧可人的模样,父亲从深沉无声,沉默寡言变为如今能够自如地与自己亲密交谈,陆承知道这份改变对他而言是多么重要,也知道这份改变对于父亲来说需要多么大的勇气和决心才会做出,不过正如周清儿所说的,其实他也变了,只是他未曾发现而已,而这种种改变又与时间推移世事变化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陆启察觉到他的异样后,连忙从餐桌上的餐巾纸中抽出数张,平摊开来,为陆承拭干泪,陆承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陆启轻抚他的肩,道:“你名为陆承,意为面对这光怪陆离的世界独自承担下来便是,而我名为陆启,这代表着生活才刚刚开始,这是属于我们的生活,正如交响乐中的序章,正式的乐章还未真正奏响,现在就做出盖棺定论,未免太过草率,为时尚早。”
“也是。”陆承应答道。
两人开始吃起这清淡无味的白米粥,少时,陆承收拾碗筷,搁置在案上,正准备洗碗的陆承突然问道:“对了,昨天约你出去是哪位同学啊?我认识么?”
语气虽是随口一问的,漫不经心,但给陆承以不追问到底誓不罢休之感,他心中暗暗一惊,如实地回答道:“你应该认识的,周清儿。”
陆启轻哦一声,问:“你是不是喜欢她?”
“啊?”陆承老脸一红,嗔怪道:“爸,你怎么突然问这个?我和她没什么的。”
“是么?”陆启微微一笑,对他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喜欢就应该大胆说出去。”
就此,陆承才勉为其难地承认了他与周清儿现在的关系,陆启皱眉道:“你这样不行啊,很明显,周清儿也喜欢你,而且她那所谓的让你为她进行学习辅导的目的就是为了接近你,通过此举增进你们之间的情谊还要人家女生主动,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
陆承疑惑地问道:“爸,你同意我们交往了?”
“那当然,我可是开明的家长,只是记住点到为止,高中学业繁重,还是要以学习为重,适当的调节是可以的,更何况青春若是平淡无奇,那就不能称之为青春了,不是么?”
陆承紧拥着陆启,笑道:“爸,你说得太对了,我去上学啦!”
陆启在他临行前嘱咐道:“上课不要开小差!”
“我知道了!”
陆承飞快地出了门,陆启摇头道:“这孩子……希望他能找到真正的幸福。”
此刻他眼中只剩由衷的祝福与期待……
步行十余分钟,陆承便进入校园,正所谓万物争春,群芳斗艳,用来形容此刻的景色再合适不过,校园中的花朵开得烂漫,或素雅或清幽的芬芳扑面而来,钻入鼻中他不禁因此打了个喷嚏,也不由为之一笑,走上楼梯,却发现走廊上空无一人,静寂无声,暗叹自己是否来得有些过早了,陆承步入教室,却看见周清儿正坐在座位上,他问候道:“清儿,早!”
周清儿抬起头,望见陆承向她招手,她也微笑着回答道:“陆承哥哥,早!”
陆承将书包放在桌旁,对周清儿问道:“今天清儿这么早来,是有什么事么?”
闻言,周清儿勉强一笑道:“没、没什么,真的没什么。”
“真的么?可不要骗我哦!”周清儿的异样自然逃不过陆承的法眼,敏锐的他立即听出她话语中的掩饰意味,心中暗道:这可真是欲盖弥彰啊。
不过他还是很好奇,究竟是怎样的事使得周清儿不想让自己知道,陆承伸长脖子,刚想察看,却被周清儿挡住,她双手竖置于前,明眸中流露出几分愧疚之意,轻声道:“那个……我……在补作业。”
陆承扬起人畜无害的笑容,但在周清儿看来则是笑里藏刀,他问道:“可以请周清儿同学来解释一下没有在双休日按时完成作业的原因么?”
周清儿暗叫不妙,回答道:“这不能怪我,我是真的不会。”
“哦?是这样么?那你现在又怎么会做了呢?哦~原来是有答案君的帮助啊!”
周清儿在陆承说出这件事的大致情况后银牙轻咬,却言:“然而陆承哥哥早已看穿了这一切。”
“奉承无效。”陆承质问道:“为什么周六刚教过你,现在又不会了呢?”
周清儿辩解道:“我……其实我是懒,不想自己做,题目我都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