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李*疲惫地摇了摇头:“累,累得要命——”
高允权冷笑:“你当日把我这老头子一脚踢开的时候,可是觉得这个位子坐起来很轻松?”
李*愕然,他挠着头问道:“侍中,您老人家明鉴,卑职甚么时侯把您老人家一脚踢开了?是高衙内把我叫来的,然后便又是动刀又是动枪地胡折腾,结果闹出了兵变,连累您老人家都差点冻个好歹的。如此不肖子孙,简直是高家门里的败类,有这么个货色在族里,高家迟早有灭族之祸。卑职真想一刀下去,替侍中除了这个祸害……”
高允权心中一紧,面上却嘲讽地一笑:“你也不必乔疯做痴来威胁于我,有甚么条件,尽管说出来吧!”
李*看了看他,叹了口气:“高侍中,您若是约束着点您那宝贝儿子,不要让他胡来,何至于此呢?”
他正了正神色,道:“那天前营赵指挥率兵造反,袭击我队营寨,被我队奋起平叛,一鼓全歼。因此现在彰武军前营这个编制空出来了……”
他盯着高允权的眼睛道:“我要这个编制——”
高允权皱了皱眉,他还不知道赵羽的事情,一百多人被五十个人“全歼”,这个战果让他心中又惊诧了一下。
不过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笑了笑道:“前营指挥么?就这么简单?你现在占着上风,便是要做副指挥使乃至指挥使,我老头子也得考虑啊……”
李*嘴角浮现出一丝冷笑:“侍中,您老人家听好了,我不是要做前营指挥这么简单,我要的是前营这个编制——”
高允权皱起了眉头:“有甚么区别么?”
李*笑了笑:“一个宣节校尉,一个宣节副尉,两个御侮校尉,两个御侮副尉,五个仁勇校尉,五个陪戎校尉,一共十六份敕碟告身,外加一份指挥任命文告,五份队头任命文告,这才是一个前营的编制,侍中,您老人家这回听明白没有?”
高允权当即两眼一翻,嘴角上挑道:“你杀了我老头子吧……”
李*哈哈大笑:“侍中,我杀你作甚么,你又不是该杀之人——”
说罢,他冷笑着盯着这老家伙缓缓道:“——该杀之人,是你那位衙内大少爷……”
见高允权闭目不语,李*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事情,笑着道:“忘了向您老人家禀报了,李观察快回来了,听说折侍中也跟着一起来了,明日他们便要抵达延州了,折侍中这次来,据说受了朝廷枢命,要仔细观访一番,看看延州是否有抗拒定难军南下的足够实力,若是延州不稳,朝廷只怕便要派遣一支兵过来助守……”
高允权仍旧闭着眼睛冷冷道:“折从阮过来了,第一个死的便是你!”
李*笑了笑:“折侍中肯不肯上我那小小的卧牛山此刻我不知道,只不过只要他老人家一进延州城,这延州只怕日后便和高家再也没甚么关系了吧……”
高允权缓缓睁开了眼睛,神色淡然道:“不是我不肯与你合作,你这条件实在太过匪夷所思,一个指挥辖下,根本要不了这许多告身编制。再者我手上也没有这许多军官告身可以授受,一个宣节校尉,五个陪戎校尉,顶多便是如此了,再多了,须向朝廷兵部报备请批,只怕你等不得了吧?”
李*摆了摆手:“高侍中,您老人家看来是老得实在厉害,脑筋都不好使了,我来帮您想一想吧。今年二月份,李观察为彰武军请来了三十六份致果校尉以下军官的敕碟告身,您给了李观察六份,其中一份李观察给了卑职。今年二月至今,您老人家没有任命一名新的军官,因此,您老人家手上理应还有三十份告身文书,我只要十六份,已经很厚道了……”
高允权脸色立时变得惨白,他勉强保持着笑容问道:“你既然都已经知道了,还管我要甚么,自行拿去便是。”
李*缓缓摇了摇头:“高侍中,看得出,您老是个聪明人,与您那个笨蛋儿子不同。我便和您直说了吧。这个前营的编制我是势在必得的,为了保证事后您老人家不会秋后算账,这里面每一份文件都要由您老人家亲笔签发,同时,我还需要您前发一份安民告示,将这次兵变的事情向延州全体军民解释清楚……”
见高允权不解,李*轻声道:“这次事变,乃是高衙内用人不查,误信匪人赵羽之言,不料赵羽突然发动兵变,延州城上万黎庶将遭涂炭,您老人家英明睿断,果断命陪戎副尉李*率部擒拿叛贼,经过一番交战,叛贼被全歼,您老人家于是命我接替赵羽前营指挥一职。这份文告不仅要您亲手撰写,还要您亲手誊抄十份,粘贴在延州两城九县,唯有如此,我才能相信您不会秋后算账……”
高允权用尽力气咬着牙齿,心中不住告诫自己要冷静,不能急躁,事关儿子的性命,要忍得一时之气,不能意气用事,不能冲动。
他缓缓问道:“那是否还要免掉那个糊涂蛋的职务,另行选任衙内都指挥使啊?”
李*笑了:“我就说您是个聪明人嘛……”
“那么,如此大的代价,我老头子身上这些皮肉,还能剩下些甚么?”
李*一脸天真无邪地说道:“当然有剩,您还是彰武军节度使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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