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官军,自然很难令人产生什么敬畏感了。
行了十五六里,太阳已经升到了头顶,走了一上午的叶吉家兵们肚子开始饿了起来。
许多人就在马上拎起水袋子,将袋中的羊奶大口大口向口中倒去。
叶吉川厷擦了擦头上的汗,扫视了一眼身前身后的队伍,高喊道:“叶吉家的英雄们,加把劲!前面到了十棵树,我们休息一阵,然后继续赶路,今日晚间以前赶到敌营,将那些延州来的兔崽子们杀个片甲不留,回到怀安,全族宰羊,让大家饱餐一顿……”
“吼——”所有的叶吉战士挥舞着武器高喊道。
“呜——”前军突然间急促地吹响了角罗,叶吉川厷一愣,中军的战士们也是一愣,这是现敌军大部队的反应。
这里距离敌营还有十几里路程,难道敌军出寨跑到这里来了?
叶吉川厷紧张地朝前面张望着,不多时,一匹快马飞也似自前面逆向奔了过来,前队的叶吉骑兵纷纷闪避让路。
这个骑兵一路不停,跑到叶吉川厷面前才气喘吁吁地道:“大吕则,前军在十棵树现汉军大队,他们在山谷东侧列阵,前军请示,是否动攻击?”
叶吉川厷吃了一惊,想不到这些汉兵居然敢于出战,这实在是很意外的事情。
他沉吟了一下,问道:“敌军兵力多少?”
“中间是步兵,大约有三百多人,两翼是骑兵,一边有二十多人的样子!”
叶吉川厷皱了皱眉,和自己计算的敌军总兵力相差不多,算上留守营盘的兵力,这已经是敌军能够出动的最大兵力了。
他咬了咬牙:“告诉你家吕则,不许攻击,等到中军前军汇合后再说。”
“是——”那战士拨转马头,浑身冒汗地朝前跑去。
沿着狭长的谷道,四百中军骑兵缓缓进入了方圆大约五六里的十棵树山谷,与先期抵达的两百前军汇合在一处,一阵纷乱喧嚣之后,缓缓拉开了阵列。
这个过程前前后后大约花了一刻钟功夫,在这段时间内,东面远方的那些敌军一个个懒洋洋扛着木枪冷冷扫视着这些叶吉家族兵,静静的等待着。山谷的西面一阵阵喧哗吵嚷,东面却是始终静悄悄鸦雀无声。弄得叶吉川厷一时间有些疑惑,这些狡猾的汉人该不会弄了一些稻草人来糊弄自己吧?
但是远处一匹倒伏的马和一个卧在地上的叶吉战士尸体却证明对面绝不是草人,而是能杀人能放箭的活生生的敌人。
就在这个战士的尸体身后,一道并不宽阔的浅沟将叶吉家军队和汉军分了开来。
这道沟浅到几乎不算沟,若是不留神一脚踩下去,连脚都不会崴;更谈不上宽,步子最小的战士也能轻轻松松一步跨过去,更不要说全体叶吉族战士都骑着马。
叶吉川厷皱起眉头看着那道沟,轻轻问道:“怎么回事?”
前军带队的吕则叶吉茂屠咧了咧嘴,半晌才道:“方才有人近前喊话,就说了一句,叶吉家上下,有敢越过此沟,死!”
叶吉川厷顿时眯缝起了眼睛,他扬起手中的鞭子,狠狠抽了叶吉茂屠一鞭子。
“怯懦——敌人这样一句话,叶吉家便被吓住了?”
叶吉茂屠十分委屈:“大吕则,不许攻击是你的命令,我在等你到来!”
叶吉川厷绷着脸,他知道叶吉茂屠说的有道理,自己是一时气氛难耐,这群汉军也过于目中无人了,居然用这种办法来折辱自己。
就那么在地上随随便便划出一道沟,然后告诉自己的部族,不许通过,通过死!
敌军明明很弱,但是那股从骨子里面渗透出来的傲慢却委实令人难以忍受。他们以为自己是谁?能够判人生死的冥神吗?
叶吉川厷平抑着胸中的怒气,催马向前行去。
“大吕则——小心——”叶吉茂屠高叫,伸手去拉叶吉川厷的马缰绳。
刷的一鞭子,将他的手抽了开去,叶吉川厷沉郁的声音响起:“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许上前!违令杀!”
军令即下,没有人再敢拦阻这位叶吉家的大族长大吕则,只见他策马轻轻跑动着,移动度并不快,渐渐接近划在山谷中央,距离敌军列阵之处大约一里左右的那道“界沟”。
很快,叶吉川厷在界沟前勒住了缰绳,他看了界沟一眼,轻蔑地抬起头,仰天用声调怪异的汉话叫道:“叶吉家大族长川厷吕则,请汉军主将阵前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