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晨夫君带回一把横刀,可觉察出异样?”李时安的目光投向那血迹已干涸的横刀上。
“我看过了,未有任何标识,与那只箭镞一样。”
先前林尽染拿着箭镞曾寻过铁行,确定是在北方打造的,且铸造手段很是普通,看不出特殊。
“不过才一日,夫君也不必忧思过甚。这件事说到底,与夫君并无干系。只是今日着实吓到时安与妾身了。”
李时安扶案站了起来,蹙眉道,“元瑶所言有理,往后若是要出城,或可带上申越,切莫以身犯险。”
“我省的。”林尽染笑容晏晏地执起二女的手,未在这个话题上再议,“元瑶,清雪姑娘在丰邑坊住得可还好?”
“怕是不太好。”元瑶嘴唇动了动,摇头叹息,“先前杜府尹常去清雪房中听曲,揽月楼因此也甚少让她接客,故而人人皆知他二人或互生情愫。眼下清雪虽已赎身,任谁都猜得出是何人所为。明面未有非议,可似在香水铺中,尚能听到些风言风语。”
“我已屡次提醒杜兄,他执意如此。怕只怕杜氏族亲会借此发难,杜兄近些时日怕会不好过。”
太阳高高地悬挂在皇城瓦蓝的上空,冷冷地普照这大大小小、数千余间宫室的每个屋顶。
林靖澄直挺挺地跪在文英殿前已有两个时辰。始终维持高举奏疏,一脸肃穆谨敬的面容,口中高呼,“林靖澄求见陛下!”
‘当~啐~’
“还让不让朕歇会儿了?”
只见一白玉茶盏从殿下掠过,摔个粉碎,惊得殿内一众侍婢纷纷跪伏,“陛下息怒!”
“息怒?让朕如何息怒?昨日茶楼一事尚未平息,今晨尚书令与治书侍御史又险些遇害。且去问问巡防营、杜子腾还有城门侯,能不能办好差事,不能办就腾出位子来,朝廷发俸可不是为了养一堆闲人。”
楚帝这一声怒吼,将本是安静的文英殿震得回声四起,整个大殿的空气一下子凝固住了。
孙莲英小步踱至殿外,眸光不由地落在奏疏上,又紧着屈身一礼,“陛下怒意正盛,林尚书还是改日再来吧,未免不痛快。”
林靖澄微微侧过身,高举着奏疏往孙莲英面前凑了凑,舔了舔略有些发白起皮的嘴唇,“臣有事启奏,烦请孙公公通传。”
话音未有避嫌,里殿的楚帝听得真真切切,旋即又是一白玉茶盏摔飞出来,“滚!”
饶是孙莲英也不由地打了个冷颤,额间冷汗登时冒了出来,试探地问询,“陛下,林尚书呈上奏疏······”
楚帝遽然打断,“茶楼一事可有定论?”
林靖澄蹙了蹙眉,“还未有。”
“林尽染在城外以命相搏,救你父子二人于危难。至此,林卿还未去光德坊登门致谢,反倒是来文英殿呈什么奏疏。身为文官之首,你可知礼数?”
“陛下训斥的是。”林靖澄伏地一拜,又言道,“然国事与家事相比,臣自然是要以国事为先。”
默然良久,楚帝轻叹一声,“修身、齐家、治国。林卿分得清轻重,却理不清孰先孰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