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无甚生气的屋子,被外头那群莺莺燕燕的哭声衬得更加死气沉沉。
江太后的情况的确很不好,脸色青紫,鬓间白发也多了许多。
两人跪坐在江太后床前,轻声唤着江太后,她许是听见了,手指微微抬了抬,却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
蓉慧大悲,忍不住落泪道。
“母后这般模样,为何不着人通知我们?母后有疾,我却没在跟前侍候,这是拿刀子剜我的心啊!”
孔嬷嬷暗自抹泪,低声解释。
“是太后娘娘不许的,说怕你们在路上太着急遇到危险,便只许传了‘速归’的消息,太后娘娘这样子已经有两日了。”
江璃戈心里也很难受,但到底比蓉慧多几分理智,知道眼下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便问:
“姑祖母这样多久了?”
“三天前夜里开始严重的,白日里瞧着身子本是好些了,一入了夜便高烧了起来,期间一度差点……”言至此处,孔嬷嬷泪目着呸了两声。
“哪位太医看的诊?”
“是太医院院使给瞧的,黄太医。”
江璃戈点点头,伸手为江太后拢了拢被子,却发现被子底下的江太后已是捂出了一身汗,心里只觉更不是滋味。
作为太医院院使,黄太医的医术也是有口皆碑的,若连他都瞧不好江太后的病,那……
江璃戈正想着,就见松月鬼鬼祟祟地进了正殿,凑到她身边递来了一封信。
“公主,方才傅女官亲自送来的。”
傅胧舟?
江璃戈愣了愣,避开人群将信件内容看了遍。
傅胧舟在信上说,江太后受风寒的前一日曾在御花园撞见了一对男女幽会,那对男女一听见动静就跑了。
江太后到了这个年纪,最喜欢看的就是年轻人成双成对,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揭过了,没让人去追。
当时,傅胧舟也正好在场,江太后就顺带着提点傅胧舟几句。
大意是男欢女爱在所难免,可若是换了个主子撞见怕就不是这般了。
傅胧舟得了提点,便想着去提醒提醒方才那对男女,结果却在凌云阁附近跟丢了。
那女子应是跑得急,还弄丢了一只耳环,傅胧舟只当对方是害怕,也没有放在心上。
直到三日前,傅胧舟再度在黄太医身边看见了那位宫女的身影,虽然只是一个身影,但傅胧舟非常确定。
信封里,还有那个宫女当天遗落的耳环。
江璃戈把玩着那只耳环,立马便对江太后生病一事产生了怀疑。
这耳环材质上佳,绝不是一个普通宫女佩戴得起的!
而且,前脚被撞破,后脚便出现在为江太后看诊的太医身边,这事儿,本来就透着骨子怪异!
这世间哪来这般巧的事儿!
黄太医,宫女……
五个字,江璃戈反复默念了几遍,突然神色一凛,冲上前去摸了摸江太后满是汗水的手心,而后将药碗往地上一砸发了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