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云逍,我喝酒同你没关系。”
“那是谁惹你不开心了?”宁云逍放慢了脚步,“还是,真的想家了?”
“今天粮铺出了点事儿,虽然那俩骗子没招供,但我总觉得,此事大抵又与菁玉长公主有关系。”小姑娘歪着头,言语中有些怅然,“只可惜,别说我没有证据了,便是有了,凭着菁玉长公主的权势,我也奈何不了她。”
宁云逍闻言突然停了下来,不远处,灯火辉煌里高高悬挂着一盏明月罩云形状的灯笼,灯笼下有人喜悦地落下了泪。
他抬头望着灯笼良久,久到江璃戈以为他不会再言语时,他突然开了口。
“今日是京城灯节,每年灯商们都为这日下足了功夫,为的就是让自家的灯笼能夺得灯王的位置。只要成为灯王,便可以拿下宫灯的订单,这对于商户而言是莫大的荣幸,更是他们青云而上的踏板。”
他说到此处,倏地蓦然回首,眼睛中倒映着绵延十里的灯火,温柔得如同一现即逝的昙花,让人沉溺。
“江璃戈。”这还是他头遭连名带姓地唤她的名字,“那灯笼,你喜欢吗?”
四下无人声响。悄无声息,只听得见他的声音。
他又问了一次,“你喜欢吗?”
他问的才不是什么灯笼,他是在问江璃戈,喜不喜欢那生杀予夺的权。
这一点宁云逍知道,江璃戈也知道。
江璃戈紧了紧搂着宁云逍的动作,略思考了片刻,认真回道:“喜欢,灯笼予人光明,不该为富贵折腰、为宫墙藏私。世子,若有朝一日你手掌重权,定要让那明光高挂,让每个人都得以瞧见这世间的美好才是。”
宁云逍应得亦是十分郑重:“好。”
答罢这句,宁云逍背着江璃戈穿过热闹的街道,街尾处,来接他们的车马等候已久。
上马车时,江璃戈已全然睡了过去,小嘴翘得高高的,与素日活泼跋扈的昭华公主并不相似。
可宁云逍却觉得,若是江璃戈多年未曾代替南楚和亲盛凌,或许如今的江璃戈就该是如此模样的,热烈恣意,潇洒飞扬。
正逢佳节,马车被人潮挤得走不动道,耽搁了许久,好不容易才得以把江璃戈送入了宫。
宁云逍站在宫门外,看着接应江璃戈的车辇飞奔而去方才转身离去。
江璃戈当日的确是醉了,以至于次日醒来脑袋还昏昏沉沉的隐隐作痛,昨夜的事情她也记得影影倬倬的,不甚清晰。
不过重要的事儿她是一件没忘,比如她和宁云逍的“一笑泯恩仇”。
江璃戈用早膳时,松月带来了一个人人津津乐道的好消息。
“今个儿早上,刑部的尚书大人在下朝时被菁玉长公主在宫门口骂得狗血淋头。”
“哦?为何?”
“昨个儿菁玉长公主府进了贼,偷了驸马爷买给宠妾的宅子、铺面的红契,而后被长公主府的侍卫发现,小贼急着逃跑便将那些红契撒得满街都是。”
江璃戈幸灾乐祸,“那恐怕如今的菁玉长公主府是热闹得很啊!”
“可不是嘛!十几个宅子、无数铺子,都叫老百姓给瞧见了。这还只是驸马爷讨好妾室的玩意儿,不过是九牛一毛比不得长公主府泼天的财富。眼下啊,百姓们都在说呢,说这长公主府富贵泼天,堪比国库。还说驸马爷吃着长公主的、用着长公主的,也不照样也宠妾一堆不见忠诚,可见这世间男子啊,皆是薄情寡义之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