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还有个大肚子婆娘,一顿不吃,便饿得慌。
饿死张春兰不要紧,若是饿坏了张春兰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
上哪儿去弄点钱花呢?
徐光宗的视线在山桃的脸上打了个转。
贾山桃倒是生得不错,笑眯眯的样子,竟比贾秀莲还要娇俏几分。
他正想再看一眼,陈旭就咳嗽了一声:“徐相公,快走吧,你不饿,我还饿着呢。”
陈旭顺手就推了徐光宗一把,把徐光宗推了个趔趄。
他亲眼见识到陈旭是如何摔打钱大花的,哪里还敢跟陈旭犟嘴,即使心中不高兴,也还是温润地笑了两声:“姨妹和壮士先行,我去嘱咐家母两句话,随后便来。”
院门一掩上,徐光宗便沉下脸。
他看都不看钱大花一眼,径直从钱大花身旁走过。
“官人!”
张春兰从西厢探出头,将一个荷包拿了出来。
“这是我这几日绣的荷包,官人给翠珠,让她去换些钱来,再买些菜。”
她叹了一口气,低头抚摸着平坦的小腹,眉眼之间俱是温柔。
“奴家能饿得,可奴家肚子里的小家伙却饿不得,少不得点灯熬油地绣些东西拿出去换钱,可是长此以往,奴家怕坚持不了多久,官人还是要想个法子才是。”
张春兰温柔小意,身上有些闵怜儿的影子,可却与娇滴滴的闵怜儿风格不同。
闵怜儿还是太娇气了,张春兰却肯放下身段,在炕上做些闵怜儿做不来的事情,叫徐光宗很是受用。
但再如何受用,在钱财二字上,还是免不得败下阵来。
徐光宗烦躁地拧起双眉:“我知道了,正在想法子呢。”
“官人辛苦了。”
张春兰挽住了徐光宗的胳膊,靠在了徐光宗的肩头。
“奴家虽然身怀有孕,但冬子在奴家身边,奴家心里就不怎么害怕了,再加上有婆母提点着,大娘子照顾着,官人关心着,翠珠伺候着,奴家就不怎么辛苦,做些针线活儿补贴家用,也是不想看着官人太辛苦的缘故。”
“唉,可怜官人又要读书,又要操心家务,家里有这么多张嘴,官人却只有一个,实在是太辛劳了,要奴家说,不若减少家中的人口,官人只怕还轻松一些呢。”
徐光宗眉头微皱:“兰儿此话何意?难道你要把冬子送回村里去?这不大好吧?我既然已经答应照拂你们姐弟,怎好叫冬子一人过活?”
张春兰眉眼微垂,眸中浮现出一丝冷意。
徐光宗却还以为她只是难过:“你若是执意要将冬子送回去,我也不好劝你,这样吧,叫冬子再住一晚,明日一早,再让他回去,如何?”
张春兰慢慢抬起头,唇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
“官人说什么呢,冬子还这么小,离了我,他怎么活呀?我的意思是,家里用不着这么多人伺候着,官人要不裁剪两个人吧?翠珠能干,家里离不开她,倒是钱大花,成天没事干,放在家中,白多了一张吃饭的嘴,官人不若给她选个好人家,也省得她跟着咱们吃苦。”
徐光宗重新打量起张春兰。
是他小瞧张春兰了,原以为张春兰是个不争不妒的,没想到张春兰竟然有这样的心机,想趁机赶走钱大花。
不过,他喜欢。
能叫几个女子争他抢他一人,这是世上多少男人求都求不来的事!
“你急什么?”徐光宗笑着勾起了张春兰的下颌,“我留着她,还有大用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