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叽叽喳喳的照庆,今日也很反常,坐在灶膛前垂着头,不知道在想啥。
山桃喊了她几次,叫她添水,她都没吱声。
山桃不耐烦了,拿着擀面杖戳了她一下:“你这丫头是怎么了?今儿个傻乎乎的,倒像是被人勾走了魂儿。”
照庆连忙低头擦脸:“没、没啥,桃儿姐,你叫我干啥?”
山桃忙扳过照庆的脸。
小姑娘双眼红得像兔子,脸上湿答答的,一看就知道刚刚哭得很凶。
山桃便着急了:“照庆,你这是咋了?谁欺负你了?”
围在钱家这边看热闹的人挺多的,兴许村里有些嘴上不大干净的大老爷们儿,拿照庆这个小姑娘家开玩笑,说些不正经的话。
也有可能是人家都知道照庆是个丫头,有那听信钱家姊妹的,以为奴才丫头就能随意辱骂的,便趁着她不在家,上门来欺负照庆。
不管是哪一样,山桃都饶不了这些人。
“照庆,你别光顾着哭,我和莹莹教你的,你都忘了?受了欺负,不能一味地忍着,你越是忍让,那些人以后就越发得意,欺负你就欺负得越狠,你告诉我,到底是谁给了你气受,我现在就找他去!”
贾家在清河村是有些脸面的,又一向跟赵五叔交好,山桃就不信了,她还不能给照庆讨回这个公道。
“桃儿姐,没人欺负我……”
照庆摇摇头,委屈地又哭了。
“我是听到隔壁钱二花被打,想到了我自己,以前,姑父姑母也是这么打我和姐姐的,我当时就想着,但凡我是个小子,就离开姑父家,到外头挣一番事业,带我姐姐逃出火坑,可我是个没出息的丫头……”
“那钱二花跟我差不多,她若是个小子,她爹娘还会这么打她吗?还会把她卖给山沟沟里的老鳏夫,用来赚钱给她弟娶媳妇儿用吗?才不会呢。”
照庆越说越激动,捂着自己的嘴巴,哭得一抽一抽的。
“这都是因为我们不是小子,桃儿姐,做个女儿家,怎么就这么难?”
山桃被她哭得心里发酸,她一时找不出话来安慰照庆,想了想,才将照庆搂进怀中。
“女儿家又怎么了?照庆,你看看莹莹,她也是个女儿家,可她会的比一般的小子还多呢。”
照庆抽抽噎噎地哭道:“会的再多又能怎么样呢?将来莹莹也是要嫁人的,要是莹莹嫁了一个性子不好的人,就跟我姑父似的,岂不是也要成天挨打?难道到时候莹莹念几句诗词,就能免了这顿打?”
山桃蹙起了眉头。
这丫头钻进了牛角尖里,得把她拉出来,不然移了性情可就不好了。
“照庆,你为什么觉得女儿家就一定要嫁人呢?”
照庆扁了扁嘴:“凡是女儿,都要嫁人的,不嫁人,怎么生孩子呢?女儿家这辈子最要紧的事情就是生孩子,只要生了儿子,这辈子就能享福,生个女儿家,自己遭罪,自己的女儿也跟着遭罪。”
“哦?你是说我娘和我么?”
照庆一怔,忙摆手:“桃儿姐,你别生气,我不是说你和姨妈,姨父是个好人,姨妈命好,可有些人的命就没这么好了。”
山桃笑着摇摇头:“照庆,你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