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她们垂下眉毛,悲伤而温柔地看着拥抱的一家人。
彼得抽了抽鼻子:“太好了,西里斯以后不用再经历那种折磨了。”
他们从一年级就待在一个寝室,每次圣诞假期回来,西里斯的脸上总会带着各种瘀伤,他大大咧咧地敷衍过去,直到后来他们相熟,才明白男生经历的事情。
莱姆斯同意地点点头,他比较腼腆安静,很多时候,他不说,但心里却把他们三个看的很重要。
马琳松了一口气,她戏谑地道:“起码看到他醒来了,也不枉我半夜被喊醒。”
赞娅特低声取笑:“看来詹姆斯的声音挺大的,睡在一楼,还能把你给喊醒。”
她特地在“你”上加重音。
马琳怼了怼她的手臂,赞娅特求饶地举起手,她环顾四周,嬉笑的表情变为一种疑惑。
奇怪,斯塔茜呢?
刚刚她还在这里吧……
格里莫广场十二号,漆黑的夜色安静地像一条蛰伏着的毒蛇,它撕咬血肉,吐露毒液,直到猎物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他躺在那里,沉闷而无声。
他已经筋疲力尽,麻木不仁。
咽了咽喉咙,逼出的血腥味从鼻腔或口腔涌现出来,他眨了眨眼,额头滑落的血遮掩了他的视线。
细小的血渍进到眼睛的感觉不太舒服,雷古勒斯的喉咙被尖叫声刺痛了,一切都很痛。他觉得他可能骨折了。
他一个人被锁在自己房间,倒在地板上,连爬到床边的力气都没有。
其实挺好的。
雷古勒斯宽慰自己,他不会弄脏床单。
冰冷的地板上沾染了他干涸的血迹,缓慢,磕绊地移动手指,轻轻按住暗红色的血斑。
粗糙的。
他的手指。
在几个小时的折磨中,他的指甲已经在地板上抠动许久,边缘磨损严重。
安静贯彻了雷古勒斯的胸膛,他勉强可用的嗅觉,在空气中的血腥味中闻到了自己的信息素。
沃尔布加这一次没有损害他的腺体。
但最糟糕的是他肚子上的伤口。那里的血还是新鲜的,也就是说他可能还在流血。
他现在应该起来寻找一些治疗魔药,而不是,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
太冷了,渗透进他的肌肉,渗透到骨头里。
或许这次我不一定能活着出去。
一个模糊的想法掠过他的大脑,就像朦胧的低语。
当他像这样被关在里面的时候,就意味着好几天没人会来看他了。
雷古勒斯闭上眼睛,他开始咳嗽,闻到了血的味道。
从折磨中得到喘息,无数矫情的想法逐渐涌上心头。
刚进入霍格沃茨时,雷古勒斯并不躲着他的哥哥。
他被分到了斯莱特林,西里斯在格兰芬多二年级,他当时兴致勃勃地吃完早餐,飞快地追赶上走出礼堂的哥哥。
雷古勒斯一直走在西里斯和詹姆斯旁边。
他们两个快速而明亮地来回交谈,雷古勒斯记得他在想:我从来没有让西里斯这么开心过。
雷古勒斯试图加入他们的谈话,但是两个人说话太快了,互相攻击,他们似乎都没有注意到他试图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几乎跟不上,两个人都没有看向他。
过了一会儿,雷古勒斯停下脚步,詹姆斯和西里斯继续走着,仍然在他们的谈话中。
他们的谈话已经慢了下来,现在谈的都是些平淡无奇的故事,但他们的笑容依然灿烂。
他们继续走着。
雷古勒斯默默地看着他们离开。西里斯没有回头,甚至没有意识到雷古勒斯已经不在那里了。
他看着他离开,直到他消失在远方。
他的哥哥已经不需要他了,或者说,他的哥哥已经不在乎雷古勒斯这个人了。
因为,他有了新的亲人。
他有了波特,卢平,还有那个矮胖的beta,他们嘻嘻哈哈,勾肩搭背,他们分享所有的快乐和痛苦,经历各季的温暖和寒冷,终有一天,西里斯会完全离开布莱克。
雷古勒斯眨了眨眼。
不对,他现在已经离开了。
他就像一个不属于黑夜的风筝,在那条牵扯的白线彻底断开,回归自由的白日。
“起码我帮忙使了一点力,对吗……”
雷古勒斯哈哈大笑,声音厚重,有点歇斯底里,喘不过气来。泪水刺痛了他的眼睛,尽管他已经筋疲力尽,无法哭泣。
可悲。
我真可悲。
鲜血源源不断地在他的肚子涌出,自我厌弃的情绪占据了雷古勒斯的心底。
他为什么总是做这种傻事,一边厌恶西里斯,一边期待他能幸福;一边憎恶妈妈的惩罚,一边舍不得小时候她赠给他的温柔;一边渴望永远和斯塔茜在一起,一边迟疑着不知所措。
很痛,痛得他都不能呼吸了,他就是个这么糟糕的人。
泪水从他的眼睛里滑落,他的呼吸停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