颖贵人的身子发起抖来,刚刚说出去的话仿佛都变成了回旋镖,一个一个扎回了她的身上,叫她再无一个字好分辩。她一时之间无计可施,只能祈求般地看向了太后。
太后却仿佛对她视若无睹一般,只略带探究地看着皇后。
豫妃这时候击掌笑道:“这是好事呀,颖贵人心疼皇上,求仁得仁,她一个成年人总比一个几个月的婴儿往圆明园去方便。只是——”
她眼珠子一转,笑道:“颖贵人虽然有诞育皇嗣和想起天象的功劳,可皇上却是她肚子里的孩子克着的,这功劳还真不好说是有还是没有。这可是克着了皇上,皇上担着大清的江山社稷,却被她克着了,那还能晋位么?”
颖贵人偷鸡不成蚀把米,捅向别人的风刀霜剑却返回了自己身上,微微颤抖的唇骤然失去了血色。
她花了这么大的功夫,不就是为了晋位么?可偏偏妨克皇帝的帽子没有扣到二阿哥的儿子身上去,反而落回到了自己头上。
太后瞥了颖贵人一眼,语气平淡道:“颖贵人年纪小,却能自愿为了皇帝身体健康往圆明园去,直至皇嗣诞育,天象转变,也算有功。”
豫妃却登时一跪,打断了太后的话,碘着脸求道:“颖贵人是臣妾的宫里人,还好娘娘担心颖贵人年纪小,一个人不周全,臣妾愿意给娘娘分忧呀。臣妾心疼皇嗣,也心疼皇上,自愿去圆明园守着颖贵人,直至颖贵人生产。”
皇帝病着,眼瞧这一日两日是好不了的,就是好了也体虚,总归要再调养些时间才能生孩子 那她还留在宫里做什么?倒不如去圆明园,到时候她最大,一个人潇洒快活。
再说了,颖贵人是她的宫里,颖贵人是贵人,不能自己抚养孩子,孩子自然就该抱养在自己跟前了。
太后静默了一瞬,转头看向了皇后与嬿婉:“豫妃主动请缨,你们二人觉得呢?”
嬿婉冲着颖贵人和善一笑:“臣妾觉得很是得宜,豫妃妹妹颇有一宫主位的大气。臣妾还记得颖贵人和拜尔噶斯氏刚入宫时喝不惯茶叶,只爱喝蒙古的奶茶,想来同出于蒙古、习惯更近似的豫妃妹妹去照顾她,她也更能适应一些,如此倒是两全其美了。”
皇后沉静道:“豫妃小小年纪能有这样的气度实在不凡,到底是年纪长些,虽然膝下无子,却能心疼皇嗣,很有为母之相了。”
颖贵人巴林·湄若听出了皇后话中的深意,脸色登时惨白。
嬿婉瞧着她,却升不起一点同情之心。不提这次她算计绵坤,讨好太后,想换来她自己的晋位,就是前世的种种嬿婉又如何能忘却?
上辈子自己产后拖着病弱的身子,勉强走到了巴林·湄若当时住的咸福宫,可巴林·湄若却不许她看孩子一眼。
她满心满眼担忧着皇帝夺走她的孩子给巴林·湄若抚养,巴林·湄若会不会不肯对这个孩子上心,可费尽功夫打探,听到的却是这样一句话, “本宫不过养着有趣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