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崇生将身旁冒出的粗大枝蔓分化出桌椅的雏形,拉过庇护的手便是把脉。“先生也曾来访大秦吧。记得和你来的还有个糊涂蛋,让我们笑了许久。”
“确有其事,只不过那个糊涂蛋连主的面也不得见,倒霉得很。”
两人谈笑风生,仿佛结识多年的老友。青染从腰间取出一枚染血甲片,捕风袋敞开,整个教堂被铁栓封住的窗口顺势打开,那风似乎是远远来自北境战场。
铁部骑兵在玄甲的斩刀下碎裂,在大秦千军万马下被碾碎,逃窜者在帝国的枪林弹雨中倒下。只剩下浸满血液的甲片,在北境无穷无尽的烈风中风干,血痕发黑,谁也没法辨认这是来自玄甲还是铁部铁骑。
刺骨的风在窄道中嘶鸣,发出嘶嘶咧咧的吼声,极干的粗粝感仿佛裹着大漠的沙,打磨着现实的一切,试图削去不平。
血光在甲片上凝聚,青染手持着碎甲,那仿佛是统御三军的令符,指挥着丧命于北境的一切兵士。周围的一切晃了眼,眨眼间,青染手中的甲片成了一册糙纸,墨字歪扭。北境家书,无数荒骨埋孤漠,一册家书欲送不达,涩索的秋风自捕风袋中逸出,秋元的余韵仿佛就是昨日。
秋兮涩兮,魂归来兮!受召的亡魂彷徨无依,却齐齐跟随在青染身后,若隐若现的影子们簇拥着,推向祷告室的大门。
“你气血有失,又是操劳过度,肝肾不济。没什么大问题,多多进补些就行。”阴崇生搭脉,抬眼看了庇护一眼,“受了重伤,还没养好就不要老是冲在前头替人出头,对你有什么用呢?一把年纪了,我看你还没有亚希伯恩看得透彻。”
“可为可不为,教会就是什么都要抓在手上,人力有尽时。”
不远处的祷告室前,大门终于打开。枯瘦的老人跪在地面,虔诚祈祷,圣光缭绕。“主啊,求你降下荣光,除去那仇敌‘大衮’的悖逆,求你祝福奥威亚的教会,垂怜奥威亚的民,那是属你的民,必将归服于你,直到永远。”、
“阿门。”
青染拔出刀,上面的血气汹涌。这一刻,仿佛青染才是那为祸世间的魔鬼,而福德才是神明的代言。
“秘学会的首领,你到了。可惜我已经看不见,否则,我很希望能看看你们那标志性的面具。”福德神父笑呵呵地说道。“来吧,行你当行的,杀死我这个罪人。”
庇护朝祷告室张望一眼,“这件事情,教会做的欠妥当。但权威不能舍弃。”
阴崇生嗤了一声,将手收回衣袍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