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美好的人,自己怎能配他?
一如当下情形,他一直不曾退让,将她放在首位,时时为她着想。
从眼尾滑落的几滴泪沾湿他拇指边沿,滚烫如火,灼着他的心。
姜颜栀倏然往前几步,张手环抱住他劲瘦的腰身,嘴里酝酿出苦意,嗓音断断续续:“祁淮舟,其实昨天我说谎了。”
手上的西装外套掉落在雪地,祁淮舟伸手紧紧回拥,抚着她秀发,安静听着。
“你一点都不讨厌,你很好,一直都很好,但是我不好,我太敏感太懦弱了,一直都自我怀疑,会将坏情绪撒在你身上,还会一次又一次的伤害你。”
“我的懦弱配不上你的包容,你值得更好的人。”
“祁淮舟,忘掉我好不好?”
说完最后一字,她已然哽咽,大滴大滴的泪砸下,不敢放声哭,悲情被刻意压下,憋得身子一猝一猝的。
无声的哭最让人受不得。
但她不想再让祁淮舟瞧见。
祁淮舟拥着她的手在颤抖,喉结一滚一动,掐摁他喉咙,致他难以呼吸的东西,名为爱意。
这番话跑进心里,就像一把利刃一刀又一刀的划着心口,直至糜烂不堪。
她将自己说得这么卑微羸弱,可明明他心中的那个姜倾绵,是世间最充满活力和包容力的女孩。
是她让自己懂得什么叫爱,也是她一步步教会他怎么去爱一个人,她的一频一笑能让他比她更欣悦,而她的一哭一恸也能让他比她更难受。
他的绵绵,分明是一开始先包容他的人,果敢又恣意。
“姜倾绵,不要做前人栽树后人乘凉的事,你栽的树只能你乘凉,你乘惯了,那棵树早就容不下其他人了。”
“好的是你,不是我,只是你对我付出的真意太多,给我安了滤镜。”
姜颜栀听不得,双手拽着他衣服,闭目狠狠落泪。
此番下来,是想和他彻底划清界限的,却还是没控制住。
“可是我现在不想要那棵树了。”
祁淮舟手微顿,旋即扣住她脑袋,将她往怀里按紧些许,头抵在她发顶,口吻坚定又温柔:“不管需不需要,那棵树都愿意为树下人乘凉。”
“祁淮舟,我们一开始就不该在一起的。”
“绵绵,这句话不好听,换一句。”
“没有下一句了,我想说的已经说完了,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
姜颜栀退出他怀抱,没了温暖,寒风瞬间袭裹而来,她抹去泪水,留下最后一句话:“你走吧,啵啵也算物归原主了,以后就不要联系了。”
说完,她不给祁淮舟张口的机会,转身即走。
那个怀抱,就当做是最后一次汲取他的温暖。
祁淮舟怔在原地,目送她背影,却猛然接过陈迟手中的伞追上去,强硬将伞塞进她手里:“绵绵,或许追求会给你带来烦扰,但我不会放弃,因为我从来都不是一个很好的人,以后你会改变看法的。”
姜颜栀眼缝拉大,男人话里的意思极隐晦,可她还是听懂了。
她捏紧伞,祁淮舟往前半步,吻上她额头,仅仅三秒,松开,在她左耳旁轻声留下一句话,便转身离去。
直至那辆车开远,姜颜栀都还未回神,伞下一小片空间是他留给她的,格外干净清明,却又好似在周身点了一圈火,融去她一身寒,余留下的只有暖意。
那句落在左耳耳畔的话,她根本不知是什么,或许天意弄人,那话,偏偏落在左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