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秋这样说晴春忍不住心动,她多想将自己的苦楚全部倾诉给她的二郎听,可也有顾虑,“妈妈一定不会让我见他。”
“有我帮你。”云秋坚定道,“我可以让他从琅琊轩的那道暗门进来,妈妈不会发现。”
“既然这样,就拜托你了云秋,我真的很想见他。”晴春喜悦道,雀跃地站起来:“那我要收拾一下了,即使现在容貌不能让他看见,见他总该是要打扮的,该穿什么衣服好呢,房间也要收拾一下……”
晴春很快沉浸在喜悦之中,之前她便看不清云秋眼底对她的蔑视和冷漠,如今蒙上双眼更是不知云秋将要推她入深渊。
华灯初上,人流如织。绣云湖心已搭起高台,岸边的商贾走贩开始叫卖。艺伎伶人准备好笙箫,游船画舫客似云来。
大齐建国六十年,如日中天,国力强盛,自上而下一片恢弘繁华气象,本朝君上登基以来达到顶峰,君上最是喜爱乐舞,由此催动艺伎队伍的壮大,风香楼等秦楼楚馆应运而生。京城作为天子脚下最为繁华,每逢佳节便张灯结彩笙歌燕舞,正值重阳,白日人们远郊登高,夜晚便回城聚在绣云湖边观赏各大青楼组织的乐舞。
云秋和流夏在后台梳妆,她们就像百花丛中最秾艳的玫瑰,姿色傲视群芳。寻常青楼女子都不敢上前与其斗艳,不远处却有一株幽谷空兰与其分庭抗礼。
那是这几个月来风头正盛的潇湘馆头牌月娘,容姿清丽,气度出尘,身上完全不沾半分妖媚。这别具一格的气质颇受京城的清流士大夫推崇,写了许多诗篇夸她如嫦娥下凡谪仙气度,带动了一股好清雅之风,由此风香楼受到不小的冲击。
流夏嘴碎,打量了月娘一会道:“我见她容貌也比不过我们,只是自诩君子的士大夫喜欢她的那种清纯劲儿。青楼里会有清倌?呵呵……”
“说这些做什么,男人们惯会花言巧语,也常见异思迁,见一个爱一个,我们的花期尚且只有五六年,哪管得了别人。”云秋边挑选簪子边道,试了好几个都觉得与鹅黄的衣裳不相配。
忽然镜子里她的身后出现一片红紫的衣摆,然后响起一片请安的声音。有一只手拿起云秋面前的一支金镶玉花钿插在她的发髻上。
“你今日的打扮倒比平时清秀了。”胡妈妈语气不经意地道,双手在云秋的肩膀上抚过,似乎是帮她抚平衣衫的褶皱。
因为胡妈妈的出现周围仿佛静了下来。
云秋有一瞬间的心悸:“……我今晚弹奏古琴,不宜穿得过于鲜艳。”
“全京城的人都想看你艳惊四座你竟然打算素衣寡妆弹一曲琴?若被其他青楼嘲笑我们效仿潇湘馆清淡之风怎么办?”胡妈妈放在云秋肩上手的力道忽然加重了几分。
“妈妈,我……”
“罢了,”胡妈妈松开她,“你向来最聪明,我相信你有分寸。”说着,胡妈妈走到流夏面前,弯腰为流夏在额间画梅花。
一点红梅于额间绽放,胡妈妈露出满意地笑容。“你们今晚尽情地表现吧,夏花也来看你们,可不要在小辈面前丢脸。”
胡妈妈话音刚落,这时人们才注意到胡妈妈身后不远处的小小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