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田马场。”我说。
姜宝山一拳打在我的脸上,狞笑着说:“六月十四号沙田马场没开,整个珠港只有跑马地开了,还好老子多留了个心眼,不然还真被你这臭小子给骗了。”
我被这拳打得眼冒金星,心里暗骂:妈的,犯蠢了,我一般都是一次性买很多马票进行修改,没想到会遇到马场没开门的情况。
姜宝山打开麻袋,又从浴缸下拿出一块砖:“我平时最恨别人骗我,不过你们俩,我倒要谢谢了。以前我只拉货,这回直接交货,不得再多挣好几万?”
红姐挣扎着哀嚎:“姜宝山,是我让他骗你的!你放了他,以后我好好跟你过日子,求求你。”
姜宝山回头给了红姐一个耳光:“臭娘们,再逼逼把你也卖了。”
恐惧到一定程度之后,我居然变得无比冷静:“姜宝山,栽在你手里我无话可说,但是就算是死也让我做个明白鬼,张志勇在哪儿?”
姜宝山干的这些勾当,虽然我也猜到张志勇大概率是出了事了,但心里还是抱着一丝侥幸。
“张志勇?几个月前我拉过他,他一直求我退他点偷渡费,说家里爹娘死了,还有弟弟妹妹要读书。不过他现在应该是享福了,不知道活在哪个有钱人身上爽着呢。”
姜宝山说完,没有再给我说话的机会,一砖头拍在了我的脑门上。
晕倒之前我脑袋里居然浮出一个可笑的想法:我这腰子不知道会被哪个富商高官拿去,希望他们以后善待它,毕竟我还没用过几次呢。
再次迷迷糊糊恢复意识的时候,我听到耳边有小声的抽噎,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桑塔纳的后座上,前面驾驶座好像坐着姜宝山,但奇怪的是他正和李春燕拥抱着哭泣。
听到我起身的动静,“姜宝山”转过头,我吓了一跳,刚要闭眼继续装晕,这才发现前面的“姜宝山”竟然是红姐假扮的,她脸上挂着小胡子,戴着顶滑稽的鸭舌帽,看起来古怪又好笑。
“姜宝山呢?”我问。
李春燕突然开口,“卖了,卖了十万。”冷静的脸上还挂着泪。
我挣扎着坐了起来,一把拉开副驾驶前的储物箱,那只装满空气清新剂的小喷壶正安静地躺在这里。
我长舒了一口气,果然,我的后手救了我们一命。
最开始我只是怀疑姜宝山,但没有证据,一切都是我的猜想。
姜宝山说周一要送我去上班,又在周日晚上向红姐求婚,还答应和李春燕离婚。他这一切做得都太赶了,直觉告诉我,姜宝山不对劲。
之前在渔涌的时候因为那个服务员,我记住了姜宝山对花生过敏的信息。于是我特意去市场上买了个一模一样的小喷壶,在里面装了用花生酱稀释的水,放在驾驶座的左下方,又把装有空气清新剂的喷壶藏在了副驾驶前方的储物箱里。
我本来计划周日姜宝山跟红姐求婚的时候,就把钱拿到手。
如果中间出了意外,他在用车的时候,会打开那个装有花生酱水的喷壶,然后他就会因为过敏而失去抵抗能力,这样我们也有机会脱身;如果一切顺利,到了周一他送我去上班时,我会把真正的喷壶换给他,再找机会出来跟红姐汇合。
我的直觉救了我们一命。
姜宝山把我拍晕后装进了麻袋,扛着我来到地下停车场,装进后备箱里。接着又是一套常规的流程:打开了我换过的喷壶。然后很快姜宝山就因为过敏倒在了黑色桑塔纳旁边。
同时也是老天保佑,恰好琦琦和几个小孩在地下停车场玩耍,见到了休克的姜宝山,就想着回家找妈妈。
这样,李春燕和红姐才获救了。
获救后,李春燕跟红姐摊牌,之前她一直负责给姜宝山清理卫生间,她不是没想过报警,但又怕被姜宝山还有他背后的人报复,怕不仅害了自己还会连累孩子,所以就这么成了帮凶。
两个人正合计下一步怎么办的时候,姜宝山的手机突然响了。红姐接通手机,装出姜宝山的声音,问出了这一次交易的地址和流程。
李春燕当机立断,抓起砖头,就把姜宝山的头砸烂了。
形势瞬间攻守逆转,卖货的商人变成了被卖的货品。红姐被李春燕的突然行为吓住了,但很快也反应过来。这种交易就像下水道里的老鼠,谁都不能见光。
红姐穿上姜宝山的衣服,打扮了一番,装成了姜宝山的样子,按照电话里的要求,把车停到了一个停车场里最靠里的位置,然后带李春燕离开。
半个小时后,二人再进去开车,车上的姜宝山已经消失了,车上多了一个麦当劳的纸袋,里面装着十万港币。
回到那间破屋子后,李春燕不容我俩拒绝,把十万块港币全部塞给了我和红姐。
李春燕说砸烂姜宝山的头的时候,她就已经想好了,她和姜宝山是合法夫妻,只要找不到姜宝山,那他的钱,就都是自己的。
她说之后会报警,就说自己被丈夫家暴,身上新旧交错的伤就是最好的证据。
她告诉我俩,自己准备一口咬死,姜宝山打完自己后就出门了,不知道他去了哪里,这样她就会跟孩子一起,被安排先住进妇女庇护中心。
我觉得红姐受到的震动和惊吓比我大很多,我俩连伤都没养,只想立刻马上离开珠港。
尤其是红姐,不仅李春燕最后的决断出乎她的意料,姜宝山那个畜牲,还在她的股沟处用烟头烫了三个疤。
他跟红姐说,这跟生猪出栏时的质检一样,烫了这三个疤,红姐要做他一辈子的“猪”。
这件事成了我和红姐之间的一个禁忌,我们尽量不去提起。
回到大陆后,我和红姐很久都没有再出手,也再没想过要去钓什么“大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