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的发展超出了我们的预料,不过好在小虎还是愿意跟我们一起,事情还是可控的,另外回去的一路上我也想了一下,看赖皮陈对小虎的态度,我要是现在又把小虎给赖皮陈送回去,那后面想把小虎再弄出来可能就比较困难了。
想来小虎也是想明白了这一点,又怕我不同意,所以才自行决定搞了这么一出。
这个小兔崽子!
第二天早上,我一副心惊胆战的模样跑去见了赖皮陈,把昨天的场景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最后把小虎的主动留下说成是“房立伟对小虎一见钟意,强行给扣下了”。
赖皮陈听完脸色一沉,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龟儿子!在老子的地盘上还敢扣老子的人,怕是嫌命长了!”
赖皮陈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现在居然骂出了脏话,看来是真的怒了。
为了不被他迁怒,我只能小心翼翼地说出房立伟让五月十二号在钢铁厂见面交货,到时候赖皮陈带上另外九个“生坯”,他再结尾款。
此话一出,赖皮陈的脸更黑了。
“这龟儿子要别人我就算了,但他偏偏要小虎,偏偏要我最看重的小虎——”
赖皮陈说,小虎是他一年前在一个景区里捡来的,当时一见着他就觉得很投缘。果然自打有了小虎以后,他的生意就特别顺。
赖皮陈也知道自己干的是缺阴德的买卖,所以老天没给他一儿半女。把小虎捡来后,他一直都是当儿子养的,算手下的人都知道小虎算是他赖皮陈的半个“种儿”,以后是要给他养老送终、扶棺摔盆的,今天房立伟敢扣小虎,那就是动他的命根子。
我心想,你的命根子你都舍得弄出去要饭,也是真够缺德的。
“你知道小虎那根手指头怎么断的吗?”赖皮陈情绪激昂,拍着桌子自问自答,“那是我儿子帮我抓一个逃跑的小崽子,活生生让那个小崽子咬断的,他是真孝敬啊,因为我的生意都见不得光,为了不让我的生意被人查出来,硬生生挺着连医院都没去!”
我心中了然,难怪小虎不愿意告诉我手指的事情。
我这边哄着赖皮陈,房立伟的电话又打过来了,电话里房立伟喝得醉醺醺的,说:“我昨晚想了一宿,不行!晓红说得没有错,别人买点鸡蛋都是买十送一,我买的可是十个孩子,而且是三万块钱一个!凭什么不能给我送一个?这个小虎这么乖,我可舍不得‘加工’,我要把他留着当儿子养,你让那个姓陈的再给我送一个,就当添头了。”
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我把房立伟的话给赖皮陈转述了一遍,赖皮陈听完气的阵阵冷笑。
“五月十二号早上,钢铁厂是吧?”赖皮陈反复咀嚼着时间和地点,脸上露出了残忍阴狠的光。
柴火已经架好,油也浇上了,至于这个火烧得怎么样,那就与我无关了。
我早就做了准备,我打电话给让郑宝钢,让他帮我找了一伙人扮演警察,在他们交易的时候直接出现,然后控制住场面。等他们一出闹剧开场,我就和红姐带着小虎逃之夭夭。
一切都如我计划的那样,进展的很顺利。
在去火车站的车上,红姐问我,“高志明,你把那个叫郑宝钢的留下,不怕赖皮陈和房立伟找他的麻烦?”
“他们再厉害,还敢找警察的麻烦?”我反问。
“他们不是农民吗,赖皮陈和房立伟会怕假的警察?”红姐诧异地看着我。
透过后视镜,小虎和我相视一笑,我说:“那个郑宝钢不是农民,是真警察。”
我从赖皮陈那里把小虎带出来的那天晚上,郑宝钢帮小虎包扎了手之后一脸深沉地离开了。我以为他是在为他的儿子担忧,没想到小虎却翘起自己的小拇指向我展示。
我最开始还没明白小虎的意思,直到他提醒:“你觉不觉得,这个叔叔包扎伤口包扎得特别好吗?”
我立刻反应过来。郑宝钢在包扎的时候显得特别专业,严格按照“8字形”将纱布覆盖在伤口上,规律有序,比医院的一些护士包扎得还好。这专业的手法,哪里是一个农民能做出来的?
我开始怀疑郑宝钢的身份,背后一调查才知道,郑宝钢是个真警察,而且查的就是拐卖儿童的案子。
我心中暗道一声好险,差点就被连锅端了,还好我从来没透露过我和红姐的身份,最近也没有犯事儿,而且联系房立伟和赖皮陈也是出于救小虎。
也亏了小虎心细,这下歪打正着,这场三方混战就留给郑宝钢这个真正的警察解决吧。
恭城西站的买票窗口,我问红姐下一站去哪儿。
红姐说:“京都吧,带小虎去治手。”
火车上,小虎坐在靠窗的位置,一直侧着头看向窗外,狭长的桃花眼慢慢阖上,却又总是在一点细微响声后立刻睁开。
我终于忍不住,问他:“你的手怎么受伤的,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
“哦,这个啊——”他抬起左手,眨了眨眼,“那会儿没吃的,跑去跟狗抢食的时候被狗咬的。”
红姐心疼地抓住小虎的手,放在嘴边轻轻的吹了吹:“可怜的孩子,还疼吗?”
“不疼了,红姨。”他立刻露出灿烂的笑,把头倚靠在红姐的肩上,小狗似的蹭了蹭。
红姐幸福地闭上眼,很受用。
我也把头扭向窗外,不再多问。这个小崽子刚从狼窝里出来,还没完全信任我们呢。
也罢,时间还长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