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家今晚食欲不强,把晚膳撤了吧。”
童贯心里没好气,直接吩咐内侍撤掉晚饭。
看着童贯这“幼稚”的报复方式,赵翊不甚在意。
正好他准备用一晚上的时间了解更多的宫廷知识,尤其是明日讲学的流程。
不吃晚饭也无伤大雅。
………………
清晨,赵翊一早便被伺候起床穿衣,因为今日要去听课的缘故,所穿的便是较为简易的鹤氅。
淡褐颜色,上面没有任何图案,倒是简洁飘逸。
今日是讲学日,皇帝要以学生的身份听学士授课,不仅需要步行到崇政殿,还不能比“老师”晚到,故而赵翊早早便启程前往授课地点。
待赵翊进入殿内,才发现西偏角坐着两人,面前摆放着案卷和毛笔,两人之间中间隔着一丈的距离。
这两人正是就是起居注官,记录皇帝的一言一行。
赵翊才刚刚坐定,殿外就突然进来一个宦官,行了礼后便略带焦急的开口:“启禀官家,昨儿刚下过小雪,路上湿滑,今早王智漠学士不慎摔了一跤,人晕倒在来的路上,现在已经被人送回府中了。”
晕倒了?
童贯大喜过望,真是如有神助,本来还担忧赵翊会出什么差错,现在正好,可以直接取消今日的讲学。
但还没等他高兴多久,就听见小宦官又道:“期间王智漠有过片刻清醒,再三嘱咐了由张哲学士代替他为官家讲书。”
“现下张学士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官家只需等待片刻。”
什么?
张哲?
童贯只觉得五雷轰顶,王智漠嘱咐谁不好,偏偏嘱咐张哲。
此人狡黠自大,对不喜读书之人深恶痛绝,这样的人来为赵翊讲书,指不定出什么刁钻的问题。
毕竟在讲学中让皇帝下不来台可是他的长处。
童贯目光扫视了一圈偏处的两名起居注官,更是头痛无比。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今日可是大讲,有专门记录的起居注官,等张哲过来就真的完了。
这么想着,他迅速打定主意,恭敬走到赵翊身边,俯身道:“官家,王智漠也是您的老师,如今在讲学的路上发生了这等事,您要不去瞧一瞧以示宽慰?”
赵翊立马会意,点头应允道:“说的在理,不如........”
“臣来迟了,还望官家恕罪。”
伴随着一声干厚的声音骤然响起,殿门口急切的走进一人,身材消瘦,皮肤苍白,眼窝深深陷在面中,一把胡子倒是修的整齐漂亮。
看着气喘吁吁,用衣袖抹了一把额前汗水的张哲,童贯瞬间无言以对。
王智漠昏迷了还记得要为官家讲学一事,真不知道是该夸他用心还是多此一举。
翰林学士张哲恭敬的向赵翊行了一礼,赵翊端正了身子,抬手对张哲示意道:“学士请坐。”
张哲俯身一拜却没有即刻坐下,他先喘了一口气,而后深呼吸了几下,像是在静心定气。
待恢复平静后,张哲这才公正坐下,两手毕恭毕敬的翻开书籍,抚摸了一遍书页,缓声道:“今日要讲的便是《尚书》中盘庚一文。”
是《尚书》啊,童贯稍稍放下心。
张哲清了嗓子,带着极其富有感情的语调,一句一句,认真至极的读着:“盘庚迁于殷,民不适有居,率吁众戚,出矢言曰:“我王来,即爰宅于兹,重我民,无尽刘。不能胥匡以生………”
...........
讲了一刻钟,张哲越讲越深入,他常常引经据典,短短的一小句都能从上古黄帝讲到伟略汉武,且整个过程毫不停歇,甚至连口茶水都未曾饮入。
童贯看着讲的忘我的张哲,倒是庆幸不已。
讲吧,多讲些,最好直接舍了对辩这一环节,直接讲到下学岂不美哉?
“若网在纲,有条而不紊….....咳咳.....”
许是精神太过深入,张哲说到动情之处,语速不自觉加快,却猛地咳嗽了起来。
赵翊看着一直喋喋不休讲了小半个时辰的张学士,此刻咳嗽声止也止不住,面色涨的通红。
这八成是被自己的口水呛住了.......
心里虽是这样想着,赵翊面上还是装作一片关心,忙道:“先生快喝茶顺一顺。”
“谢......咳咳...谢官家。”
张哲尽管被呛的险些窒息,还是顾着礼数回应,他紧紧喝了一杯茶水,视线随机就瞥向了西偏角。
眼见那两名起居注官正洋洋洒洒的写着字,还一边写一边往这边看上几眼,张哲心中一紧。
起居注官是记录皇帝一言一行的专门官员,所写成的案卷是以后修传帝王实录极为重要的参考依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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