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管家道:“所以说你们穷,脑子就是转不过这个弯,这个喜事也是一出戏,丧事也是一出戏,过寿你演《八仙拜寿》,现在就演《八仙送葬》,这个就说玉帝驾崩了,神仙们都来哭丧,戏是死的,人是活的,编点词,演得好老爷会重重有赏,散了散了。”
众人有欢喜的,有摇头的,头一回遇上这样的怪事。
张行云凑上前,笑道:“程管家,这个超度法事兄弟我也会做,可以算便宜点,一百两银子怎么样?嫌贵,还可以打折,五十两,出血大酬宾。”
程管家瞧瞧他,鄙夷道:“一百两?呸,说出去跌我们赵家的份,我们太爷是什么人,起码得一千两银子起叫,你,还不够格。”
张行云碰了一鼻子灰,惋惜道:“我真蠢,明知是有钱的主,就该狮子大开口,价低了人家还瞧不上。”
渐入夜深,院子里灯火逐次熄灭,静悄悄的,只有远处正院里还传来隐隐的哭声。
黄芪张行云睡在一张床上,张行云翻来覆去,黄芪忽道:“你怎么还不睡?”
张行云奇道:“你怎么不睡?我知道了,定是还在为灵姑娘担心。”
黄芪算是默认:“那你呢?是为唐姑娘吗?”
张行云道:“怎么可能,我从不为男欢女爱的事操心,那边哭哭啼啼的,我耳尖,听得清楚,有些烦躁。”
黄芪道:“唐姑娘这么好,为什么你不动心呢?”
张行云笑道:“怎么?你要和我谈心?两个大男人说情情爱爱的,不是太鸡婆了吗?”虽这样说,顿了顿,叹息道:“我又何尝不知她的心意,只是我趁着年轻,还有很多事要做,难道老了,还像毛大方那样邋遢潦倒吗?”
“很多事?你说的是赚钱吧。”
张行云道:“赚钱就要做很多事,等我赚够了钱,就可以甩手不干,买房置地,娶妻生子,颐养天年,辛苦个十年八年,换几十年的安乐,划得来。”
黄芪问道:“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如果唐姑娘不能等呢?”
张行云道:“其实我对她没动过心,一直就当妹妹看待,女人是善变的,我就是救过她一命,没做过别的,等她再长大一些,就会另有所爱,我也不能耽误人家是不是。”
黄芪道:“那你不娶她,要娶谁?”
张行云道:“灵姑娘就很不错,可惜已经名花有主了,呵呵,开玩笑,别介意,娶妻嘛,娶谁不是娶,大丈夫何患无妻,以后三妻四妾,儿孙成行,你千万别羡慕我呀。”
黄芪一笑:“那你想赚多少钱才收手?”
说到钱的事张行云兴奋得坐起来,道:“当然是多多益善,至少要让三代人吃穿不愁,再加上房子、田地,怎么着也得十万八万两吧。”
黄芪惊道:“这么多钱,那你现在攒了多少?”
张行云道:“不多不多,也就一万两吧,大头还是花华给的。”
黄芪道:“看不出来,你竟是个小财主了,我在千杯堂做杂役时,工钱只有几百文,干一辈子也没这么多呀。”
张行云咧着嘴:“见笑见笑,离小目标还差得远呢。”
黄芪道:“我可以帮你一起赚。”
张行云道:“好兄弟,对了,咱们到时候可以住在一起,一起做陶朱公好不好?”
黄芪道:“好啊,除了一起做掏猪工,还可以做养狗公,多打几份工,钱就挣得多。”
张行云大笑,黄芪唯恐吵到旁人,示意低声,张行云道:“好,以后有好吃的,我也记着你一份。”
二人同笑。
聊到三更天后,黄芪先睡着了,张行云迷迷糊糊中似乎听到外头有动静。
“是你做的吗?”
“就这样一刀,咔嚓。”
“真下死手啊,风头紧,缓一缓,稳着点,都除掉。”
“你可记着答应我的事。”
“少不了你的好处,回去吧。”
张行云虽听得蹊跷,但眼皮子实在太重,暗想多半是做梦,睡觉,睡觉,倒头呼呼大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