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清言也是第一次真刀真枪给人推拿活血,以前都是看医书和师傅讨论,以前在家做千金小姐,家里反对她学医,她实战经验并不多。
没想到第一次竟是拿马参军练手,心里有些没底。
看到马蒙闭着眼,额头汗珠密布,也有些担心是不是自己手法力度太重了。
“马参军若是受不住疼告诉我一声,我轻一点……”
姜清言小心提醒,感觉马参军周遭的气压似乎有些低。
“无事,姜小姐力道适中……你做的很好。”
马蒙没有睁开眼睛,只应了一句。
就她这点力气,跟蚊子叮似的,竟还担心弄疼他……
马蒙有些好笑,但她担心他,又让他心头一暖。
马蒙觉得自己真是没出息。
或许他也不是一点机会都没有吧?
马蒙知道自己一向不讨人喜欢,他不苟言笑古板强势又拒人于千里之外,寻常人看到他只会惧怕。
他是州里的司法参军,本就主管刑狱捕贼,让人畏惧于他并不是坏事,可他一点也不想她怕他。
姜清言并不怕他,每次提起他都夸他治下有方,全心全意信任他的样子常常让他生出他与她心意相通的错觉。
会不会,他在她心里和常人还是有差别的?
他看过她面对其他人的疏离客套,与对他的态度截然不同。
想到这马蒙不自控地抬手,喉结剧烈滚动,他想碰一下她的长发。
却又在半道收回手。
心悦一人,果然是他一人的兵荒马乱。
只有那只想触碰却又缩回的手将他的心意传达到风中。
姜清言还在专注地替他推散淤血,并没看到这一幕,她只看到马蒙骤然握紧的拳和突然绷紧的肌肉线条。
刚刚推一半就被他打断,让她有些不爽,这马参军老这样,她可怎么好好实践啊?
她不怕马蒙,此刻又存了一丝作弄他的心思,一想到任何她本来有把握的事情一遇到马参军就总是无法顺利进行,这人简直是她生平最大的变数。
姜清言总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憋屈,就想看马参军那张冷冰冰的脸破功。
鬼使神差地,姜清言伸手握住了马蒙的拳头。
她甚至握不过来,可是握着便没松开。
马蒙呼吸乱了,瞬间睁开眼,目光锐利如剑低头看向她。
姜清言被这个眼神吓得一哆嗦,刚想认怂松开,马蒙一个反手将她的手擒住。
她一时说不出一句话,莹白如玉的小脸上慢慢浮起红晕,眼神闪躲不敢看他。她不知道如何解释自己刚刚的举动。
这次马蒙却毫不相让,擒住她的手慢慢握住,他直直的看着姜清言,在她出声解释之前他绝不松手。
马蒙第一次面对她的时候如此霸道强势,似乎没有结果便绝不回头。
如同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他有些狼狈,忍不住在心里自嘲。
这段感情,她早已占尽上风。
姜清言低头沉默,偷偷试图把手抽回来,马蒙握的更紧,再也不允许她退缩。
她终于抬头,迎着他锐利的视线硬着头皮问他:“马参军这是何意?”
“姜小姐又是何意?”
马蒙紧紧盯着姜清言,不放过她任何一点神态变化。
他的眼神坚定犀利,一下子看进了她的心底。
姜清言默默与他对视,在他胸口的手早已停下了动作,此刻有些发烫,他敏锐的感觉到了。
趁着此刻氛围大好,或许今晚他便会离她的秘密更近一步了。
马蒙一把捉住她另一只手按在胸口,姜清言没有挣扎,她完全感受的到他剧烈跳动的心。
可此刻的她,没有立场也没有能力回应他。
她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完成,甚至不知道自己的未来会在哪里。
原本她已经做好一辈子隐姓埋名孤独终老的准备,所有事情她都计划的好好的,却未想遇到了他……
她似乎看到了一点希望,可习惯了事事都在掌控之内的她,不想为了可望不可得的一点点希望去冒险,万一打破自己规划之后的结果依然不尽如人意呢?
人真的有必要为了那无法预料结果的一丝情爱而献上自己所有的努力吗?
姜清言有些困惑,其实她的内心一直是不安的。
她也会害怕,也会在被他所救之后对他产生好感,但她深知这只是一时移情,根本不确定这情意能存在多久。
而他呢?
他也是像寻常人那样因她美貌而对她另眼相看吗?
若是因美貌才得他青睐,这种以色侍人的日子,又能自在多久?
她有自己的主见,与其成为男子的附庸或禁脔,她宁可孤独终老,也不愿自己有朝一日变成只盼男人一丝垂青而消耗自己的可悲女子。
以色侍人,能得几时好?
终有色衰而爱驰的一天。
若她不爱对方还好,若是长久相处真心爱慕上了,对方又做不到与她一生一世一双人,倒还不如一开始就斩断那丝情,不要开始,不要让自己落入“君既无心我便休”的两难境地。
她知道马蒙对她是不同的,却不知是因何不同,这一点对她很重要。
马蒙在她心里也是不一样的,他作为州司法参军,同样在身份上与她云泥之别,若想强行要她,有压倒性的优势。
可他的情意里从无强迫,他从未仗着身份对她有逾矩之举。
他尊重她、护着她,不曾向她求一丝回报,甚至从未以救命恩人的身份对她挟恩以报,与那等人渣无甚相同。
马参军高风亮节,姜清言心向往之。
他捧着一颗亮堂的真心给她,她又如何做到视而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