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清羽亲自过去开了门,门口的马蒙二人已经跟秦老“顺利会师”,她愣了一下,忙迎他们进门。
“秦老也来了,马参军……清言,快请进……”
姜清言立刻松开挽着马蒙的手,过去搭住姐姐:“阿姐……”
马蒙进门便跟二人躬身行礼:“兄长,阿姐……”
他并不是个擅长寒暄的人,说完有些不知道怎么继续说下去,瞟了一眼清言。
姜清羽看这位马参军时时刻刻都关注自己妹妹,有些好笑,又替清言高兴,忙打圆场道:“马参军不用多礼,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以后既然是一家人了,阿姐不用客气,叫我马蒙就行……”
姜清羽应下,她这位妹夫武将出身,实在是气势惊人,她还有些不习惯。
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他对姜清言呵护备至……
姜清明点点头,上前拍了拍马蒙的肩膀:“也临近中午了,喝一杯……”
马蒙刚要应下,姜清言有些紧张地过来婉拒道:“阿兄,夫君他不胜酒力,酒这种东西还是要少喝些……咱们吃饭吧,吃饭最重要……”
开玩笑,她自己的哥哥她知道,这么多年多年打理家里的产业,常年在生意场上打交道,还要跟官员搞好关系,酒量号称“千杯不醉”,马蒙怎么可能是哥哥的对手?到时候再把马蒙喝倒了,晚上还要照顾他,受罪的不还是自己吗?
秦老在旁边又欣慰又不甘,马蒙这小子在找媳妇儿上的眼光还不错,瞧这姑娘在娘家人面前……啧啧,把他护的滴水不漏的……
马蒙看她如此维护自己,心里有些飘飘然,一心想在她的家人面前好好表现表现。
“兄长有命,马蒙怎好拒绝?自当陪兄长小酌……”
姜清言只想扶额,这家伙到底知不知道他要面对的是什么嘛,这都敢应承……
姜清明忍俊不禁,安慰自家小妹道:“清言放心,我不会为难你夫君的……”
自家乖巧的小妹竟然被大灰狼叼走了,明明小时候天天都粘着他叫哥哥的……现在都开始胳膊肘往外拐了,姜清明可算是知道什么叫“女大不中留”了……
几人说笑了一番,宾主尽欢。
之前马蒙派人去接他们的时候,他们就知道这位未来妹夫对自家小妹是极其上心的,在能力范围内能做到的都做了。
来了寒州才知道妹妹竟然还不知情,一个男子能在妻子没提要求的前提下想到给她这种惊喜……
对他家小妹这般用心的男子,他们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那几天接触下来,加上在寒州听到的关于马蒙这个人的评价,确实是个铁面无私的正直好官,姜清明和姜清羽实在别无所求了,只希望他们能把自己的小日子过好就好。
马蒙跟他们接触的这几次,也知道姜家兄妹皆是正派人,且很疼姜清言,他没有什么兄弟姐妹,也是慢慢学着怎么跟妻子的家人相处。
双方都极为满意。
姜清明特意收敛了平时敬酒的习惯,看清言一直转来转去的眼神就知道小丫头在想啥,这两人互相都把对方疼得跟眼珠子似的。
他这做大哥的,也不好难为自己的妹夫,毕竟自己妹妹虎视眈眈地一直盯着呢……
一顿饭下来,马蒙跟姜清明竟聊的很投契,约好以后常来寒州,或者等他休沐时,一定带清言回宛州。
姜清明来寒州便听说了太阴会的事情,知道马蒙这个工作性质是一定要跟这种叛匪组织正面对上的,但还是叮嘱他行事之前要谨慎小心,不可蛮干。
马蒙对这位大舅子的才学也心服口服,他若是官场人员,大概也能做到人中龙凤……
马蒙谦逊地表示自己记下了,男人之间的默契有时候一个眼神就能心领神会了。
他以前确实莽撞,但以后一定不会,因为他有了牵挂,有了软肋,也有了更加坚定的守护家国的信念。
…………
吃过饭,姜清明二人正式辞行,他们已经在寒州耽误了太多天,尤其是姜清明,家里的产业不少,他之前大多交给了自己的心腹,如今也该回去主持大局了……
姜清言红着眼眶,想哭又怕兄长和姐姐担心。
姜清明看了马蒙一眼,拱手行礼道:“马参军,我家妹妹就托付与你了……她自小娇生惯养,平日若有不是,你可来信跟我们说,我们会亲自来说她……”
马蒙郑重其事地行礼应下。
看来姜家大少爷这是真偏帮自家妹妹,连说都不愿意别人说她,还要写信告知他亲自来说,应该是亲自来撑腰吧……
秦老捋着胡须,心里对姜家兄妹的良苦用心更为感慨。
姜清言还跟她姐依依不舍呢,突然听到哥哥的话,不依地跺了跺脚:“哥哥,我哪里娇气啦?”
姜清明笑了笑,在马背上摸了下她的头,转身驾马而去。
姜清羽在自家的轿子里掀起轿帘看看姜清言,忍不住又叮嘱了她一句:“清言,以后要和马蒙好好过日子,万不可任性了……”
姜清言贴了贴姐姐,看着兄姐远去的身影,泪水涟涟。
马蒙揽过她细弱的双肩,向着二人离去的方向行了大礼。
…………
自从马蒙之前剿灭了太阴会最重要的据点,寒州城消停了很长时间。??
眨眼间已经过去了大半年,马蒙现在有妻万事足,也不那么狂热地痴迷公务了,一下值就回府,不少下属慢慢习惯了这样平静祥和的日子。
某天,突然听闻太阴会又开始招募会众,响应者还不少。
马蒙有些纳闷儿,跟姜清言说起这件事还有些不解:“太阴会就算死灰复燃,可是新天子颁布了限铁令,他们从哪儿打造兵器?更不用说他们没兵没马,是怎么吸引到普通会众相信他们能起事的?”
一边说一边给清言夹了块火候刚刚好的肘子肉。
姜清言也觉得这件事听起来怪怪的,不由得发散思维开始想:“是不是他们有了别的依仗?普通人若是看不到成事的希望,谁敢冒着砍头的风险跟着他们谋反?”
这话马蒙听进去了。
会是什么别的依仗呢?
刚用过饭,马蒙准备去公廨,却有下人来报:“参军,廖刺史请您去一趟,不用去公廨了……”
马蒙寻思肯定又是舌舍利的事情,最近太阴会的势力有些猖獗,按照廖刺史一贯的脾性,肯定会第一个担心慧岸寺里舍利的安全。
舌舍利是寒州至宝,干系确实不小,他对这个没什么意见,但又被太阴会的事情搅得心思烦躁,转身跟姜清言说了一声便出了门。
他很快到了刺史府,不出所料,果然是让他跟着去慧岸寺一趟,他领命跟着廖刺史而去。
慧岸寺的和尚很熟悉寒州的大小官员,见他和廖刺史同来,立刻迎他们去后院禅房。
廖信这次一礼佛便待了一个时辰,马蒙只好垂手站立在禅房一侧的角落里。
无量大师接到通禀,赶来跟廖刺史寒暄,马蒙对这里的和尚不是太熟悉,他平日只派兵守着慧岸寺,个人很少过来。
见廖刺史跟大师行礼,马蒙微微躬身,然后迅速垂眸,默默听着廖刺史和无量大师话里的机锋。
听到廖刺史说寒州今日形势严峻,他这位司法参军都快忙不过来了,无量大师这才注意到角落里无声无息的马参军,这气势……确实不容小觑啊……
无量大师跟他点点头,马蒙礼貌性地拱手还礼。
廖刺史还是太着急了些,铺垫了几圈话题,就开始往舍利上引话,无量大师明白了刺史的言下之意,毫不留情地拒绝了,转身拂袖而去。
廖刺史脸上挂不住,跟着出了禅房,马蒙也迈步出门,见廖刺史对着无量大师威胁恐吓,他是真无语,再看到周围人都偷偷关注这边,他的心情更糟糕了。
但这种事情马蒙也不好说什么,廖刺史发了一通脾气,带着他气冲冲地离开。
马蒙习武多年,走在路上也习惯了耳听六路眼观八方,对别人的目光极为敏感,一眼便注意到人群中一个高大男子眼神不善地盯着他们。
马蒙冷冷地回看过去,这人目光不躲不闪,气势迫人又极为陌生,他做参军多年,寒州城数得上名号的高手都有所耳闻,却从未见过这么厉害的人物,竟还如此犀利地挑衅于他……
应该是外乡人……
只是不知道来寒州所为何事,还在太阴会最猖獗的节骨眼上过来,莫非二者之间有渊源?
卢凌风刚刚在人群中围观了廖刺史破防的全过程,本来还想拜访寒州刺史的心瞬间熄了。
这廖刺史看着不怎么靠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