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来访者低着头不断在手上的小笔记本里书写着从千年公那边听闻的消息时,千年公早已把时之兽相关的各种事情都讲完了。
只不过来访者却因为听闻这些知识,而陷入了一种时间混乱的状态里,他所处于的时间节点还在几十分钟前的讲述过程中,因此还在奋笔疾书。
两个老人偶尔能够听见从来访者的方向传来些许声音,有的是初见之时的那句“初次见面,千年公阁下,红叶大师。”,有的是“没,没有,我我还在上大学,成绩也一般般……”
不过这种状况也不算什么,等到他完全梳理好时之兽相关的信息,就能从这种时间混乱的状态中脱离出来。
“那个老东西就是仗着自己发现了好苗子,过来炫耀的呀。”红叶大师见老朋友的学生都能独自一人处理时之兽相关的知识了,不由得笑着摇了摇头。
千年公放下茶杯,缓缓开口说道:“相比起咱们,他更适合当老师指导学生,不过也没什么好在意的,现在的孩子有什么样的成长,还是得看孩子自己。”
“那是因为那个叫符士德的小子表现不错你才这么说!”红叶大师叹了口气:“不过红叶那个孩子也挺好,就是他要如果能收收心就更好了,学的东西零零碎碎的……”
“我指的可不是符士德那孩子。”千年公老神神在在。
红叶大师哪里听不出千年公的语气,以前的时候互相攀比各自的技艺,现在人老了,就该比比下面的孩子们了。
不过一谈起后辈,千年公第一个想到的,的确不是最近活跃的符士德。
而是他前来绘城的原因——那个有着鹿首的,在他眼中像是一直都没长大的小鬼。
一想到这里,千年公便不由得无声的叹了口气。
“钟表师就该以自己的作品来诠释时间。”
“迸发灵感的设计和将其实现的创作,是灵魂具象化的过程。”
随着思绪的飘散,这个像是苍老的狮子一样的老者也在隐约之间察觉到了什么。
两位钟表大师同时挑了挑眉头:“时之兽?”
“好像是幼兽……不对。这不是被钟表师所吸引来的幼兽,是主动现身。【兽】之要素和【眼】之要素甚至比时间的占比还要高?”
红叶大师仔细的感受了一下,脸上的表情有些讶异:“怎么又是百目者教团,之前不是才处理掉他们吗?”
“这么个庞大的组织可不好一下子处理干净。”千年公缓缓开口:“只不过那边竟然动用了时之兽作为手段,可真是……”
“目标不是执行官,那应该就是符士德了。”
红叶大师瞥了一眼身边的老朋友:“你要出手?”
“没有这个必要,那个孩子就算无法应对时之兽,他所持有的奇迹也不会让他败亡在时之兽的手中。”
千年公摇了摇头:“既然如此,这对他而言便就是一场试炼。”
红叶大师耸了耸肩:“怪不得说你不会教学生呢……”
“只不过,这对正常的钟表师而言确实算是试炼,但对于符士德来说,倒是不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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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士德看着【时之兽】睁开眼睛,浑圆的眼瞳呈现出来的是时钟的表盘,其中仿佛有陀飞轮似的结构在运转。
【眼】之要素和【兽】之要素,形成了名为【兽之瞳】的目光,而这目光的其中之一,便是名为时之兽的存在。
对方针对符士德专门布置了特殊的应对,知晓符士德在钟表师和工匠技艺上都有所涉猎,就借以时之兽的力量来对付符士德这个难啃的骨头。
“是偶然选中了这样的存在,还是已经确定了要通过时间层面将我彻底杀死?”
符士德轻笑起来,在自身的感知观测到【时之兽】的时候,他仿佛遇见了熟悉的感觉。
因此符士德并未像是寻常那样,面对敌人的袭击展开应对的攻势。
而是顺应这种熟悉的感受,在顷刻之间就已经进入了燃烧自身的状态,强行将自身作为薪柴点燃,无形的焰光照亮到了更加高层的领域。
在这一瞬间,他强行触及到了【鹿首钟表师】的视界。
眼中的一切宛如机械结构那般运转,倘若俯瞰整个世界,便会发现整个世界都像是一只精密至极,宏大伟岸的时钟作品。
符士德伸手,触碰了身边的一枚“齿轮”,将其拆解成散落的零件,随后重新将其组装拼合,形成了全新的姿态。
宛如神只般的古兽在符士德的手中形成,头顶半侧擎着茂盛生长,半侧是被苍白的骨色攀附,干枯腐朽的巨木般的鹿角。
这如神只一样的古兽与面前的【时之兽】一样,在符士德的手中,诞生于时间的层面,睁开了宛如熔岩般赤金的双眸,当神威具足的赤金散去,也是一双宛如时钟结构般的眼瞳。
红叶钟表师总部,当第二尊【时之兽】于绘城浮现的瞬间,千年公就猛地睁开苍老的双目,须发皆张,遥望向绘城的某个方向。
随后缓缓坐回沙发上,这个老者低垂着眼眸:“以前桀骜不驯傲慢上天的小鬼,是真的走出自己的道路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