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待月微笑道:“杀手一梅,名不虚传。”
苏小英道:“你弄错了,我不是杀手一梅。”
傅待月淡然笑道:“待她归来,请转告一声,就说敝主仆恭候大驾。”
苏小英叹道:“她不会回来了。”
傅待月淡笑道:“她会回来的。”
苏小英道:“不信我们打个赌!”
傅待月向他看了一眼,淡笑道:“好,赌资如何?”
苏小英笑了起来,道:“没想到你这么一个清风白云的人,也喜欢赌!好罢,我赌铜钱一吊。”
傅待月淡淡道:“我赌白银一百。”
苏小英不禁一愕,问道:“多少?”
傅待月道:“白银一百。”
苏小英呆了一呆,随即长叹一声,问道:“你怎么就敢赌这么多?你怎么知道她要回来的?连我都不知道!”
傅待月淡淡道:“有你这样的帮工,她怎么会不回来?”
苏小英又不禁一愕。
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不见鬓影,只闻衣香,那两个人都已经去的远了。只望见洁白、蔚蓝的衣衫,在远处似乎晃了一晃。
莺嘴啄花红溜,燕尾点波绿皱。当此时,大沟江满天满地的冰封大雪早已经化成林间暖绿的春水,随着碧油油的小草,往山涧里汩汩的去了。
万物当春而氟,遍地生机盎然,人的心情也不由自主地好了起来。一梅脚步轻快,在回临江山庄的路上,险些就笑出声来。她的包袱里头,鼓鼓囊囊塞了四十九两沉甸甸、白花花的银子,另外还加上几张货真价实、凭票现兑的五百五十两银票。
一梅心情极佳,眼看已经奔到了临江山庄的大门口,去势仍旧未减,随手一掌挥出,砰地推开了大门,跳了进去。
响声惊动了苏小英。
苏小英转头一看,忍不住抓了抓脑袋,他的眼睛里遮掩不住的失望,却笑道:“老板娘,你可回来了。”
一梅奇道:“你怎么还在这里?”
苏小英闷闷地道:“你雇了我两年。”
一梅将包袱一甩,道:“不错,你倒守信!快去给我倒碗水喝。”一边吩咐着,眼睛四处打量,见房间并没有污尘满地,不禁更加眉开眼笑。
苏小英只好去给她倒水。
一梅忽然想了起来,问道:“你身无分文,这两个月是怎么过的?”
苏小英也忽然想了起来,沮丧地道:“老板娘,你一回来,我又输了一吊赌债。前个月没工钱,这两个月的工钱你得支我。”
一梅接过碗盏,咕咚咕咚灌了几口,将嘴巴一抹,随意问道:“你跟谁赌来着?”
苏小英道:“是一个富家公子。”
一梅奇问:“哪个富家公子?”
苏小英老老实实地道:“听说叫傅待月,身边还跟着一个挺好看的丫鬟。”
一梅喝在嘴里的水忽然呛住了,用力咳嗽了两下,方才镇定下来。她看了一眼似乎十分无辜的苏小英,沉吟半晌,低声自语道:“明姬传金箔,待月笑杀人。”
一梅的脸色陡然已变得十分严肃,一字一句地问道:“你跟傅待月,赌了什么?”
苏小英道:“赌你回不回来。”
一梅又沉吟了一会,问道:“金箔名帖呢,你放在哪里?”
苏小英的脸色忽然也变得跟一梅一样难看,他想了想,才用不管己事的语气道:“早卖了,不然,我吃什么?”
一梅登时无语。
苏小英问道:“你怎么知道有一张金箔名帖?”
一梅看着他的眼睛,半晌不语,忽然轻轻叹了口气,道:“你不是要到瑞金山去么,我支你两个月的工钱,你赶快走罢。”
苏小英道:“眼下春暖花开,去瑞金山干什么?难道现在还有雾凇云海?”
一梅道:“你不走,我可要走了”说着四下一望,又叹了口气。
苏小英喜道:“既然这样,我就更不用走了。”
一梅以为他要帮助自己看店,终于笑了一笑,道:“傅待月会杀人,你还是快走罢,去避避风头这店,也不能留了。”
苏小英吓了一跳,问道:“怎么不能留了?你想怎么样?”
一梅又叹了口气。
苏小英从来没见过一梅叹这么多气,他想了一想,严肃地道:“好罢,反正是你的东西,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不过既然你雇了我两年,我还是要跟你走的。刚才你的包袱‘嗑’一声,好像有不少银子,我跟你走,不会吃亏。”
一梅一呆,把苏小英从头到脚仔细观察了一番,然后疑惑地问:“苏小英,你跟着我,想干什么?”
苏小英道:“也没想干什么”说着也有点疑惑,道“不知怎的,那句话就出口了,我心里原本也没这么想,你看你这么小气,就算有钱也不会给我。”
一梅气道:“我哪里小气了?你把我的金箔名帖卖掉,我还没找你算账!”
苏小英连忙转移话题,道:“大概我觉得你一个独身女人,在外面乱跑不大安全”
一梅险些笑出来,然而忽然之间,又转成了很严肃的神情,一字一句问道:“你不是看上我了罢?”
苏小英也一呆,想了半天,道:“本来没什么感觉,你这句话一问,我倒真有点看上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