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我不应该怨吗?”
或许是被蒋正军说到痛楚,杨华君面露不甘的神色,看向俩人的目光全然是厌恶,“当初我是怎么嫁到蒋家的,你我心知肚明!”
“这么多年,我忍气吞声也算对得起天地良心!”
“而如今,你竟然居然会为了一个不知道被谁抛弃的外人,不顾自己的亲孙子死活!”
寂静的病房内,杨华君说出的每一个字都是那么的清晰,字里行间中,池余能感受的出她内心深处的积压多年的怨恨。
看着面前这个在人面前始终保持着稳重的女人,此刻却歇斯底里的字字带血质问着曾经的不公,恍惚间,池余突然觉得她是那么的陌生。
陌生到仿佛她从来都没有认识过她一样。
过往发生的种种,他并不清楚,也并不了解。
只是,池余一直都不理解为什么自从有了蒋昊柏后,杨华君对自己的态度便有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随着话音落下,病房内短暂的安静了几秒。
窗外,随着一阵寒风吹过,挂在枝头的雪花在阳光的映照下翩然落地,不多时,便稀稀疏疏的全都往下落。
病床上,蒋正军脸色苍白到几乎没有一丝血色,双目微微闭着,微弱的呼吸声在寂静的病房内回荡着,每一次的喘息都显得异常艰难。
他那双粗糙的手无力的耷拉在池余掌心,枯黄的皮肤下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仿佛生命在一点一点流逝。
“华君.....,小余,不是外人。”半晌,蒋正军艰难的睁开眼,嗓音嘶哑至极,仿佛用尽了全部的力气,语气确实不容反驳的坚定道:“他自幼被你带回来,......你身为一位母亲....,我不奢求你能做到一视同仁,但至少不要将他贬的一文不值!”
“你之前找我那次,我就已经说过了,蒋岩的一切可以留给你,我分毫不干涉!但是......咳咳,但是,.....但是,我老头子的一切都留给小余。”
说着,蒋正军满眼疼惜的将目光看向了蹲在自己身侧的池余。
他看着他,就仿佛在看小时候的池余一样,那双疲惫的双眼中全然是心疼与爱,“小余啊....别怕!别怕啊.....爷爷在,爷爷给你撑腰!”
“爷爷永远都相信我们小余。”
说出口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在告别,渐渐的,蒋正军的气息愈发的沉重,眼神也变得黯淡无光,一旁的检测仪不断变动着,心脏跳动的频率越来越慢,时间也因此放慢了脚步。
眼下发生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猝不及防,池余呆愣的紧紧握着他的手,喉咙里像是卡了一块尖锐的石头,他努力吞咽,而每次却都像是被刀割过一样,令他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渐渐地,视线一片模糊,他什么都看不真切。
蒋正军似是叹息了声,又断断续续道:“我们.....我们小余...小余,还要上学.....”
“爷爷相信...相信小余。”
池余努力想要平复情绪,却只能任由刺痛感不断搅动着心脏,哽咽的声音堵在喉咙里,他嘴唇颤抖着张合,“对....对不起.....对不起爷爷。”
说出口的每个字都像是在喉咙深处硬生生挤出来的,低哑破碎。
看着此番场景,杨华军终是有些不忍的别开了眼,可脸上的神色,却依然透着不甘,她死死攥紧了手里的包,内心像是在挣扎着什么。
转瞬间,她咬牙,恶狠狠道:“相信他?!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都这个时候了,还一心护着这么一个自甘堕落的畜生。”
“他这样的人还配上学,我实话告诉你,你这辈子想都别想,还想着出人头地,做梦去吧!”
不等杨华君再说什么,池余伸手抹去眼角的泪,那双清澈的眸中带着愤怒的神色,他红着眼站起身,强压着内心翻滚的情绪,冷声道:“出去!”
“出去——,你也早就不是蒋家人了,这里!你没资格进来。”
闻言,杨华君不为所动,“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对上她的视线,池余毫不畏惧的再一次强调了遍,“我说!出去——,听不懂人话吗?!”
没等她开口,下一秒,躺在病床上的蒋正军剧烈的咳嗽起来,呼吸剧烈的,胸膛起起伏伏,一旁的检测仪发出刺耳的提示音。
“滴滴——滴滴——”
突如其来的提示音,一瞬间打破了僵局。
池余恍惚了一瞬,很快,他便反应过来,直接转身按响了呼叫铃。
不等护士赶来,他慌不择路的抬腿往病房外走,“护士!护士——”
原本就不算安静的走廊,随着池余焦急的声音响起,眨眼间便变得紧张起来,来看望家人的陪同家属纷纷从病房内探出脑袋想要一看究竟。
听到声音的时候,在病房查房的成希和肖珂匆匆交代了几句后,第一时间走出了病房。
“怎么回事?”成希有些懵的看了看,“发生什么了?”
肖珂一眼就注意到了往护士站跑的池余,深呼了一口气后,她抬了抬下巴,神色沉重道:“走,可能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