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设的闹钟骤然响起。
秦尚远猛地睁开眼睛,只感觉心跳停了半拍。
他伸手打开床头的灯,周围一片寂静,早上六点半,楼下的小黑都还没醒。
他立刻闭上眼睛感应,一道若有若无的丝线出现在他的感知里。
【根须】
加深连接。
秦尚远只感到周围的事物飞速剥离,他仿佛一头扎进了深海,随后是到来的一片漆黑。
还在睡?
秦尚远虽然看不到有什么,但他能感觉到刘羽山的头枕在一张绵软的枕头上,周围传来细小的呼吸声。
秦尚远订这么早的闹钟,就是怕这厮早起一个人偷偷去做那些见不得人的事。
发现刘羽山还在睡,他倒松了一口气。
七点整,刘羽山准时地缓缓睁开眼睛,秦尚远也得见天日。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女人的脸,女人闭着眼睛熟睡,脸上刻蚀着岁月的痕迹。
不算太衰老,但也一定不如昨晚的王医生青春靓艳了。
这是一幢两层的独栋别墅,整间卧室灰金色调为主,装修简单却又不失大气。
卧室一旁是面向中庭的落地窗,透明的窗外是造景喷泉和一段碎石铺就的小路,蕨类植物和苔藓在假山上生长茂盛。
中庭周围点缀着几株矮树,树的枝桠已经枯萎了,枯叶散落在碎石之上,喷泉的背后则以竹排作为屏风,隔开了客厅与卧室间的视野。
喷泉安静地吐着水,想来春天的时候阳光从顶上照射下来,这里也是一片鸟语花香。
秦尚远当然熟悉这里,这是都容市城北一个相当低调的别墅区,人烟稀少,位置也比较偏僻,但要买下这样的一幢别墅,在几年前大概需要五千万。
刘羽山掀开被子起床,洗漱之后,他走进偌大的衣帽间,对着穿衣镜换上一身质感奢华的西装,那张蜡黄方形的脸上布满了淡漠和傲慢,看得秦尚远想吐。
穿戴好后,刘羽山慢慢悠悠地穿过卧室去往客厅的长廊,随手从长廊旁满目琳琅的表柜中取出了一块百达翡丽戴在手腕上。
接着他来到了厨房,开火、倒油。
煎蛋。
加一颗糖的热牛奶。
烤面包。
整套流程一丝不苟,和他在医院中那副猥琐的样子完全是两种气质。
长餐桌上,刘羽山对着餐盘中的早餐沉默不语,随后他双手合十,闭上眼睛默念着一些秦尚远听不懂的音节。
餐前祷告?
秦尚远正打算用考英语听力的劲去听,忽然,刘羽山猛地睁开眼睛,目光聚焦在餐桌对面的白墙上。
秦尚远自然也被他带着走,那面墙上安静地挂着一轮圆盘艺术品,似乎是木制雕刻,但看那乳白温润的光泽又像是象牙质地。
圆盘上雕刻着一个女人赤裸又干枯的上半身。
女人紧紧闭着眼睛,脸型瘦削得怪异,鼻子细长高挺得不像人类,嘴唇像是两片薄小的叶子。她的头发茂密得如同在海中散开的海藻,向四周生长蔓延。
那些头发有的粗壮如老树虬结的根,有的细小如蚯蚓,它们茂盛地交织盘桓,乳白的裂痕之中渗出诡异的铁青色,最后犹如荆棘的牢笼一般将女人缠锁住。
秦尚远目光仔细扫遍雕刻的每个角落,他绞尽脑汁地搜寻着脑海中自己曾经见过的所有艺术品,也找不到任何一件与这扇圆盘有半点相似。
忽然间,那些成堆缠绕的头发好像微微蠕动了一下!
秦尚远瞳孔骤缩,他赶紧反复确认,但那一瞬间似乎只是一个错觉,他只能从雕塑上感觉到一股令人不适的气息。
落地窗外一声尖锐刺耳的鸟鸣,秦尚远不由自主地抽离了全身,如梦初醒。
他大口喘着气,额头上满是细密的汗珠,席卷全身的疲倦随之而来。
天灰蒙蒙地亮了,楼下的小黑欢快地叫了几声。
他强打着精神起床洗漱,准备赶去学校,可脑海中的那尊圆盘雕塑却始终挥之不去。
秦尚远隐隐感到其上散发着诡谲和不洁的气息,却又说不出这股气息是从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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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课间,阳光明媚,寒风吹拂。
“今天怎么没跟苏柏一起来了?”同学们有些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