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菲恩将细管中的暗红液体轻轻倒在自己苍白狰狞的手心里,那一抹本就绯红脱离了液滴载体,悬浮在她的手掌之上。
身为恶魔,她对魔灵的绝对掌控是与生俱来的天赋。
“人类要想纯粹的精神元素存在于物质世界,只能找到这样一个载体。”梅菲恩端详着手心上的那抹绯红,眼神中充满了疑惑与沉思。
“很精巧的设计,炼造这种物质的人一定是个高阶的炼金术师。”端详了片刻,她才缓缓开口,“不过能想到用这种方式来杀死徐宁的人,也同样恶毒。”
“是指魔灵和徐宁体内的那股力量互斥么?”苏柏问。
“对,就像是冰与火的对撞,一方熄灭一方消融。”梅菲恩低声叹着,“几百年过去了,人间的天底下还真是没有新鲜事啊。”
“能看出是谁么?”苏柏问。
“这个时代的炼金术师少得可怜,甚至可能远比魔法师还要稀少。”梅菲恩说,“因为能够理解那些晦涩文明的人类早已死去,如果想要成为真正的炼金术师,大概只能碰巧遇到一位通识炼金的恶魔作为老师吧?”
“而且炼金术从入门到精通运用,除非天才,否则以人类短暂的寿命,或许直到身死都无法实现。”
“不过,在一些根系盘杂的大家族中,大概还存在这样的炼金师,他们大多是家族古代秘传的一系,”梅菲恩顿了顿。
“依靠家族,这些人类能够获得最全面的经验、信息,还有庞大的财力在背后支撑,这样便足以抵消掉人类本身的诸多缺憾。”
“您的意思是,不是夏家,就是罗素家?”苏柏听完,心领神会。
“除非在这两个姓氏的任意一家,发现这份物质最原始的配方,”梅菲恩说,“否则谁都无法确定。”
“知道了。”苏柏点点头。
“这份样品我会好好保存,有用的时候自然会拿出来。”梅菲恩将手收回宽大的袍子里。
“嗯,那我先走了。”苏柏起身,朝阁楼门口走去。
“你本可以置身事外的,但你还是来了。”梅菲恩在她背后忽然说。
“家族让我为秦尚远解决问题,”苏柏低声说,“这是我分内的事。”
“你的身体还好么?”梅菲恩说,“那个同你签订契约的恶魔,也许要该他收租的时候了。”
“您看出来了?”苏柏犹豫了片刻,停下了脚步。
“啊,”梅菲恩微笑,“那股隐藏在灵魂深处的、纯粹的暴力和狠戾,不会是一个人类孩子身上会出现的东西。”
“嗯。”
“你体内的残存核质在压制它,但那终究只是风核质的冰山一角,”梅菲恩的声音幽远,“它敌不过你记忆中深埋痛苦的引诱。
那股无上的暴戾冲破核质和你灵魂的枷锁,现在看来只是时间问题,你应该小心一点。”
“嗯。”
苏柏轻轻点头,随后仿佛毫不在意,头也不回地走下旋梯。
“躯体终究会破碎,苟延残喘的灵魂是否也会呢?”
阁楼阴影中,梅菲恩以一个低不可闻的声音独自低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