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君这次没有偷偷的给陈显写回信,而是在洗漱完后把竹简拿给抱着李无疾的宋云珠看。
宋云珠扫了一眼竹简上的内容后,笑着问:“安君,我这边觉得一切照旧即可,你觉得呢?”
“嫂嫂,我也是这么觉得的。”李安君低下头红着脸回应,轻咬着红唇坐在案边,拿过毛笔沾了沾砚好的墨水,在竹简下方写下“如旧”两个字。
竹简又通过李安容回到了陈显手中,陈显把竹简放到了夫子正在讲的《尔雅》下方,他趁夫子不注意时,挪开摊在案上的竹简偷偷的瞧李安君写下的“如旧”。
胡须花白的微胖夫子早已注意到了陈显的小动作,他趁让众弟子复习功课之际走到望着竹简发愣的陈显身旁,伸手拿过竹简瞧了瞧后卷起放在手中,让愕然的陈显跟自己走一趟,然后转头瞥了一眼坐在陈显身旁伸出胳膊想要提醒的李卿。
李卿忙举起竹简遮住自己,在陈显和夫子离开讲堂后微微朝注视着自己的李安容、张越摇头,张着嘴巴无声的讲:“你们两个不要这样看我,我是想在夫子走到之前提醒他的,可被夫子抢先了一步。”
张越看到后满脸嫌弃,瞪了两眼李卿后继续看自己的竹简。
靠近窗户的李安容拿着竹简偷偷往外瞧,见夫子领着陈显走进了讲堂南边的草亭里。
草亭的左边是一条蜿蜒的水渠,水渠的南岸种有许多戎葵(即蜀葵),到五月份便会开出绛色、妃色的花朵。
夫子每年都会收集许多戎葵的花籽送给自己的弟子,因此,包括李家在内的柳河乡上的许多人家,都种的有戎葵。
“坐下吧。”先坐在芦苇席上的夫子指着对面的空席对低着头惴惴不安的陈显讲。
陈显闻言微撂起直裾,恭敬的跽坐在夫子对面,不由自主的看向夫子手中的竹简。
(注:跽ji坐,即危坐,类似于跪坐,双膝着地、臀部坐在小腿及脚后跟上。)
夫子见状眯起眼睛笑着摸了摸胡须,把竹简递到陈显面前问:“陈显,我记得你今年已经十五岁了,是到了该成婚的年纪。我让你到这里来,是想跟你探讨一下何为夫?”
陈显听完红了脸,他在夫子慈和的注视下,伸手揉了揉发烫的脸颊支支吾吾的讲着:“夫、夫子,弟子认为,为夫者当为良人保证一日两餐、四季裙裳,让她不受饥寒之苦、不遭风霜之罪。”
“陈显,你说的不错。可我对此还有别的看法,我认为你说的只是浮于表面,为夫者最重要的是要有能力保护自己的良人,使她不必遮掩自己的美貌、也不必隐藏自己的才华,使她能免遭浪荡子的骚扰,更使她能不受有财者的羞辱、有权者的抢夺。”夫子抚摸着胡须说完后,把竹简还给了陈显,转身往搭在水渠上的木板走去,去看戎葵高高的花剑。
夫子站在约有一人高的戎葵中看着陈显握着竹简从草亭中离开,轻轻揪下一片戎葵叶子丢进水渠中,仿佛又看到了自己当年的无能为力与懦弱。
李卿见陈显独自进来,双手拿着竹简偷偷张望了四周后,侧过身子低声问:“夫子呢?他有没有为难你?”
陈显笑着摇了摇头,把手中的竹简轻轻放到一旁后,开始专心看还铺在案上的《尔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