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由睁大了眼睛的李缓转头看向鼓着双腮的李嫱,笑着拿开她的小手讲:“好了,我不说了。今天太冷了,水缸里的冰到现在还没怎么化,你就老老实实的坐到衾里。”
“姝儿,你也是。”李缓说完,把小脚乱动的李嫱交给了郑姝,自己随后推开房门去了堂屋,见冯儿、李责已经和好,才放心的再次回到西厢房脱掉脚上的方头履,挤到郑姝身边,听她给快要睡着的李嫱讲故事。
屋外的北风一连吹了三四天,直到李安容要去张家下聘那天才小了一些。
橘红色的巨日刚从橘色的云霞中探出头时,不好意思空手蹭饭的陈显带着一条腊鱼敲响了李家的院门。
开门的李安君皱起眉头看着从傻笑着的陈显口中呼出的白气以及他被冻红的鼻尖,忙搓了搓手心暖着他冰凉的左手说:“你来这么早,一路上又冷又饿,傻不傻?”
来不及窃喜的少年跺了跺快要被冻僵的双脚后,把右手拎着的腊鱼递到她面前解释:“安君,我是怕误了时间,这是我第一次帮别人去送聘礼,当然要勤快一些。你看,我带了腊鱼,这是我阿母做的,特别好吃。”
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该继续生气还是该高兴的李安君转头瞥了眼眼神中满是期望的陈显,便叹了口气接过腊鱼说:“风一连吹了好几天,这几天也是一天比一天冷,我是怕清早时的风大,会吹着你。你要是来晚了,我们可以等着你。看你冻的,就像个缩着头的小傻子,咱们别站在这说话了,我带你去烤火。”
“安君,是我傻,我这么傻也是想早点见到你,咱俩都有半个月没有见过面了,我天天都能梦见你。”陈显见院子中无人,凑到李安君耳边悄声说。
动人的情话瞬间驱散了李安君心间所有的阴霾,红了耳垂的少女先是嗔怪的瞪了一眼抿着嘴的少年郎,然后把他推进了烟雾缭绕的东厨。
正在烧火的李安容看到陈显也很吃惊,他在听了缘由后,自觉的让出灶膛前的位置,准备去扫院子。
炙热的火让陈显全身瞬间暖和起来,他不由的抠着手指上的冻疮与往冒了泡的水中倒粟米的李安君商议:“安君,我叔父过两天休沐,他想见见衍儿,你能不能把她约到你家来?”
“我家啊,要是让我伯母知道,她肯定会在心里骂我的。”李安君开着玩笑讲,不过,思来想去,也只有这里最合适。
陈显也跟着无奈的摊开手解释:“现在天冷,约在宋河边不合适。他也不能直接去你伯父家,他家更不行,我大父还不知道这件事呢。我叔父说,不会白麻烦你家,要是安容的亲事定在三四月份,他会帮忙射只雁。他的骑射很好,只要有雁群过,肯定能射的下来。”
李安君听到这里,俯身弹了下陈显的额头同意了下来,接着满是不解的问:“你刚才说你大父还不知道你叔父想要娶衍儿的事儿,你叔父还打算瞒他到娶亲那天吗?”
“当然不是,就瞒到下聘那天。主要是我叔父怕我大父知道后,会时不时过来叨扰你伯父他们,才想着要瞒一瞒。”陈显捂着额头上的红印露出委屈的神色讲,撅起的嘴巴用带着丝丝凉意的头顶蹭了蹭李安君的手心。
挑了挑眉毛笑起来的李安君想起了去年九月九日在高禖祠前遇到陈安世的情景,忙抠着手指担忧的问:“那等衍儿嫁过去,你大父会不会用孝道逼他们现在就要孩子?”
“安君,你想到的,我叔父也能考虑到。他前两天买了个院子,准备等下聘后就跟我大父分家。按照我阿母说的,只要他们分开,就能免去很多矛盾。而且,我大父也不傻,在逼他们现在生儿育女和我叔父自此再也不成亲之间,他知道该怎么选好。只是,那院子比较破旧,只能等春天时再重新盖。”陈显刚说完,转头看到大笑着跑进来的李无疾“扑通”一下趴到了自己的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