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偷偷带我喝汤。”
云清辞眨了眨,他先支走了厨娘,然后返回把李瀛牵进,把他安置在锅台边,将剩下的汤盛在碗里递,问:“你要不要吃饼?”
“你做的?”
“那当然不是。”云清辞转身拿,然后回递给他,道:“吴婆婆做的,她手艺好,里头放了芝麻油和小葱花,一都不腻。”
李瀛伸手接,云清辞说:“你自己喝汤,我喂你吃饼。”
李瀛提醒道:“你出太久了,两朋友都在等你。”
云清辞想起了林怀瑾和邱扬。
李瀛自己把饼拿过,道:“吧,我在这里等你。”
云清辞转身走了出,在门口又回头看他,李瀛对他挥挥手,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口。
厨房里只剩他一人。
李瀛两世都没有在厨房里吃过饭,他撕下一小块饼,把余下的放回,就云清辞熬得汤,勉强吃了,然后就安静地等在厨房。
他能理解云清辞的想法。
此前云清辞一心记挂他,不把任何人放在里,亲之前,他也不是没有可以吃饭逗鸟的同窗,但为了李瀛,他失约了很多次,也丢下别人很多次。
于是他本就不广阔的小圈子,就只剩下了李瀛一人。
云清辞准备做回自己,做一独立的人,这是李瀛一直以最希望的。前世他让云清辞不要黏他,多学东西,也是希望他能够重新拥有自己的生活圈。
现在,他终于得偿所愿了。
本该高兴的。
可这厨房里,却忽然有些冷清。
他明白这是因为现在的自己可以很轻松的解决当年对于他说很费劲的事情,于是他大把的时间空了出,只能用等待云清辞。
前世的云清辞,就是这样等他的。
有些煎熬,有些忐忑,也有些孤单。
哪怕云清辞已经表现的很爱他,哪怕他是心甘情愿放手让云清辞就自己,可还是茫然无措,担心被随时抛弃。
李瀛起身,把汤锅与碗筷一起洗了,放回原位。
他当然知道自己这样不对,他只是单纯想感受前世的云清辞,体他曾经不被理解的经历与痛苦。
好像只有这样的他,才配让云清辞重新选择他。
他时刻告诉自己,他付出代价重,就是为了爱云清辞的。
他曾经把云清辞逼得一退再退,为了一让群臣刮目相看的帝王,所有人提到他都歌功颂德。他一往无前,每每回头的时候,云清辞都乖乖巧巧地陪在他的身边。
直到再次回头,云清辞把自己的命也留给了他。
这一次,换他,他一直守在这里,等云清辞回头。
不管等上多久,只要云清辞愿意回头,他都在。
“阿瀛。”
天籁般的声音传,李瀛从小窗前抬看,云清辞看到他的时候,眸子里划过一抹意,似乎没想到他真的一直在这里等自己。
然后他的睛亮起了光,蹬蹬几步冲过扑到了他的怀里,“我吃好了,是不是等了很久?”
“没有。”
“没有吗?”云清辞皱眉道:“你这么喜欢我,难道没有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感觉?”
“有。”
“那就是等我让你觉得很煎熬咯?”
李瀛:“……”
说话就说话,怎么无端端地又欺负起人。
云清辞看了一他的表情,扑哧了起,道:“看你这么乖,没忍住。”
没办法,现在的李瀛看上太好欺负了,云清辞欺负完了,奖励了他一亲亲,又夸他:“今日这衣服熏的好,以后别瞎折腾了,味道太重也不好闻。”
“好。”
那股臭味时有时无,当他感觉到被爱的时候,那味道就不见了,他好像还是当年意风发的李瀛,当感觉云清辞不爱他的时候,那股味道就变得尤为刺鼻,他好像被丢入潮湿地窖的老鼠,无声而卑微地腐烂。
李瀛察觉到,那可能是幻觉。
“给你盛的汤喝完了么?”
“嗯。”
“饼呢?”云清辞走向放饼的筐子,李瀛立刻伸手拉住他,道:“吃好了。”
云清辞止步,看了他一,道:“出走走?”
“好。”
云清辞牵他漫步在桃林,在心里找了下话头,道:“你要好好吃饭。”
“的。”
“我很认真的。”云清辞停下,又板起脸,道:“我跟你说,我现在是准备不跟你和离了,其他的先不说,你至少不能让我守寡吧?”
“……不。”李瀛无奈道:“我身体很好。”
“你看上一都不好!”云清辞恼火地道:“我真的很担心你,李瀛,今日我跟父亲说,你现在离不开我,他都觉得你要不久于人世了你知不知道?你的脸色,还有身体,都差劲极了,最重要的是你的腰,以前还劲劲儿的,现在呢,也就是我心好,体贴你,不拆穿你。”
李瀛的脸色诡异地绿了,他伸出单臂把云清辞抱起,压低声音道:“你在胡说什么。”
云清辞晃了一下悬空的脚,意识到自己的激将法起作用了,他故意道:“虽然我没有找别人的心思,可你总不想我因为这把你丢了吧?你说你哪儿哪儿都好,就身体不行,这可咋办?”
李瀛有被到:“昨日哭的不是你?”
“是我。”云清辞义正言辞:“我那是配合你。”
“……”李瀛看了一他的小表情,忽然意识到他的本意。云清辞在担心他,他知道李瀛吃不下饭,知道李瀛很在意被他看到那副丑陋的模样,他用这种方法说出,是清楚李瀛不在这方面让步,他其实是在表示:你看你到处都那么优秀了,我肯定喜欢死你了啊,一天天蔫头耷脑的干吗呀,快打起精神折腾我啊!
云清辞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啊。
恶语伤人的时候字字诛心,体贴起的时候,又几乎让人看不出他的本意。
如果不是李瀛懂他,还真就给他忽悠过了。
他将云清辞放在了一株低矮的、年岁很大的桃树枝干上,捧住他的脸,重重吻上了他的嘴唇。
他不该让云清辞为他担心,如今对方表达出的每一面都是爱他的,哪怕不够以前那样偏执极端,可那也是爱。
他自怨自艾的样子,倒像是在指责云清辞爱的不够多,爱的不够深。
他应该让云清辞明白,李瀛还是那李瀛。是那可以任由云清辞随意造作,骑在头上无法无天的李皇陛下,而不是需要让云清辞小心翼翼,费尽心思,时刻担心他自卑崩溃的无用懦夫。
他的吻强悍又霸道,云清辞没有躲避,他被吻的呼吸急促,心跳加快,肺部的旧伤几乎都要复发了。
李瀛终于停下。
他伸手抚摸云清辞的后脑,又给他顺了顺开始重起的呼吸,柔声道:“阿辞。”
“嗯?”
“阿辞。”
“嗯啊。”
“阿辞……”
“干什么呀。”
李瀛捏起一枚桃花,放在了他的头发上,道:“你头上开了朵桃花。”
云清辞珠朝上瞅了一下,也揪了一朵放他头上:“你也开了朵桃花。”
李瀛低出声。
恍惚想起很久很久之前,云清辞因为母亲过世,还闭门不肯理人的时候,他曾悄悄挤到了抱书的小云清辞身边,然后往他头上放了朵花:“小孩,你头上开了朵花。”
小孩寒脸瞪他一,直接把脑袋上的花揪下丢到了一旁。
他又摘了一朵放在小孩头上,“又开了一朵。”
小孩再次抓下扔掉,凶道:“再闹打你。”
李瀛半分不怕,摘了第三朵给他放在头上:“你这小脑袋,怎么老是开花?”
“你才开花!”小孩涨红了脸蛋,抓起书追他跑:“我要把你脑袋打到开花!”
幼时的欢在记忆远,李瀛垂眸看向枕在自己腿上的爱人。
“阿辞。”
“哎呀你怎么这么烦。”
李瀛半眯睛仰起脸,春日温暖而不灼人的阳光洒落在他的皮肤上。
周围开大片大片的桃花。
云清辞在他腿上调整了舒服的姿势,问:“喊我干嘛,怎么不说了?”
“嗯,想跟你说,今天天真好。”
云清辞没忍住,出了声。
“无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