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存纪再次来到珍宝阁小楼的偏厅,已经模糊了当初遇见永朝公主的欣然,取而代之的是连日来思索不尽的谜团。
他这次来先是行了全礼,并委婉拒绝永朝公主为他斟茶,自己握着那方煮茶壶斟了一杯。
望月白是瑥羽寻来的口味上佳的老茶,最适宜秋冬品饮,楚乐仪喝下去身上的毛孔都像是被打开了,很是惬意。
她看赵存纪这般泾渭分明的举动,猜不着是哪里出了岔子,也不去问。
只是屏退了左右,亲自上手一炉又一炉的煮着老茶。
室内茶气飘荡,温浓的香如同轻纱般弥漫开来。
赵存纪喝过几杯后,茶香已经在口中和身上沁润。
不得不说,茶是好茶,烹茶人的手法也是一等一的。
他眉头渐渐舒展,那些杂乱的疑问,终是没有能一一问出口。
人坐在这里,其实已经明白了很多东西。
玄铁是在下朝时从威武侯那里见到的,玄铁的来路是他问了晏北林,然后亲自找上的。
若是个圈套,只能说永朝公主的饵太过高明。
但他并不后悔采用了玄铁,毕竟这样的材料,如今市面上根本找不到替代品。
边域局势不稳,拥有更锋利、耐用的武器无疑能锦上添花。
从大局来看,这个决定无论从哪个角度说都是合理的。
在被人牵引着行事的气恼过后,赵存纪更担心的是,永朝公主背后真正的目的。
他启声,“殿下,臣有一事不明,斗胆请殿下赐教。”
楚乐仪专注地煮茶,动作娴熟优雅,茶水在炉火的加热下慢慢沸腾,发出轻微的声响。
第三炉茶已经煮出望月白的真味,茶汤如同琥珀,清澈透亮。
她将茶汤倒入茶杯中,看着袅袅热气升腾。
“赵大人请讲。”
赵存纪把心头最大的疑惑抛出来,“殿下,您曾说,需要我在朝堂上言明玄铁的好处,助您拿铁矿权一臂之力。”
他适时的停顿。
楚乐仪,“正是。”
“臣不明白,斗胆直言,您前方已经有工部尚书于大人开路,背后有太子殿下照拂。”
“殿下自身更是圣上和皇后娘娘所诞的尊贵公主。”
“当时臣并未完全答应此事,只是愿意中立的说说玄铁的实用情形,最终的一切都由圣上定夺。”
“臣这一环,真的有必要吗?”
楚乐仪很意外,这番话说的带着反问的刺,不知他最近又思考了些什么。
“赵大人,既然您直言,我也直言了。”
“确有必要。我选择了一条路,这条路上正好有您。”
赵存纪面目深沉,抬头看了看四周,门是紧闭着的,低声问,
“敢问殿下,您选的那条路,是否与派系党争有关?”
楚乐仪这才知道他的顾虑,拿起已经稍微放温了的茶水,轻轻啜了一口。
茶汤入口即柔,甘甜香淳。
“无关。”
听到这一声无关,赵存纪并没有真的放下心,
“既然臣答应过在朝堂上说一说玄铁之事,绝不会食言,但殿下可否告知臣,您选的是哪条路?”
她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您知道的呀,我是个财迷。选的当然是求财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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