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贽认为李楚琳杀帅自立,固然罪大恶极,但朝廷刚刚迁到梁州百事待举,长安仍由强敌据守,各地勤王军部署于京畿周边,朝廷的指挥诏令、各地的紧急军情都需尽快传送转达,片刻延误不得。
而从京畿通往梁州的三条通路中,商岭过于遥远,骆谷(梁州至周至)被敌军所占,只有褒斜道(从汉中至陕西眉县)可以通行。如果这条路再被阻断,那么南北之间、前方与后方将彻底失联。
李楚琳占据凤翔,倘若存心谋逆反叛,向南切断褒斜道,向东与朱泚勾联,那么我们势必如同咽喉被卡,无法顺畅实施指挥。基于以上考虑,应从当前形势与全局需要出发,暂时不动李楚琳,让其为我唐效力,切不可以小不忍阻挠了复兴大业!
德宗恍然大悟,一改对李楚琳不理不睬的作派,亲切接见了李楚琳所派使者,对李楚琳厚抚有加,稳住了这颗随时可能引爆的定时炸弹。
这次浑瑊兵出斜谷东进长安,李楚琳也派了个叫石锽的将领,带着七百人跟随浑瑊攻克了武功(陕西武功县)。
朱泚大将韩旻反击,石锽临阵投敌,浑瑊措手不及只得撤守武功县西侧一处高地。还好邠宁军将领曹子达带着吐蕃援兵及时赶到,在武亭川(武功县西南)一举击破韩旻,斩首一万余级,韩旻孤身一人逃回长安。
浑瑊率军重入奉天,与李晟东西相应,对长安形成夹击之势。
朱泚被浑瑊与李晟这两大牛人围在中间,日子过的愈发艰难。他现在考虑的已不再是如何守住长安——他也清楚这只是个时间问题——关键是长安一旦失守,他将去往何处!
关中与关东就不要想了,那里都由大唐控制,恐怕到时只能逃往吐蕃,而从长安到吐蕃的最佳地点无疑就是泾州!
于是,他与原泾原留后姚令言多次派人到泾州(甘肃泾川,泾原军府所在地),劝说节度使冯河清投降。
冯河清一则忠于大唐王室,不是骑墙小人;二则对形势看得很透,知道朱泚他们蹦跶不了几天,自然不愿惹祸上身,便将朱泚派来的使者全部杀掉。
朱泚见挖不动冯河清,便找到了泾原牙将田希鉴,承诺一旦事成提升他为节度使。田希鉴在厚利诱惑下,竟暗杀了冯河清降于朱泚。朱泚果然说话算话,以大秦皇帝的名义任命田希鉴为泾原节度使。
泾原是边疆军府,朱泚此举无非是想有个缓冲之地,只是他没想过像田希鉴这样的骑墙小人,既能因利投降于他,当然也会因利背叛于他。
五月份,浑瑊在奉天防卫战中的亲密战友——邠宁节度使韩游瓌也率军重返奉天——只是那次是仓皇而至,现在则是耀威而来!
两个配合默契的老战友再次联手,使得唐军的制胜砝码又增添了一分。
长安,我们就要杀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