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皋心里清楚,单纯靠着劝说,南诏仍将左右摇摆。其归顺与否,归根结底取决于实力。假如大唐在西南方向斗不过吐蕃,南诏重归只能是遥遥无期。
贞元五年(789年)十月,韦皋主动向盘踞嶲州(今四川西昌)的吐蕃军队发起进攻。将领曹有道联合东蛮、两林蛮在台登谷大破吐蕃青海、腊城二节度,阵斩两千级。坠崖而死、落水淹亡的吐蕃士卒不计其数,大兵马使乞藏遮遮也被唐军所杀。
乞藏遮遮素有万夫不挡之勇,他的死让吐蕃军心溃散,唐军乘胜猛攻,所到之处攻城拔寨战无不胜,数年过后嶲州全境重归大唐。
唐军的胜利让异牟寻大感振奋,然而仍不敢与吐蕃彻底决裂。韦皋不厌其烦,继续写信劝说。
与此同时,回鹘方面也开始履行承诺,在北庭(治庭州,今新疆吉木萨尔北)、安西(治西州,今新疆吐鲁番境)广袤的草原戈壁上,与吐蕃展开了对抗角逐。
贞元六年(790年)五月,回鹘大相颉干迦斯与吐蕃作战失利引兵回国,吐蕃乘胜进击北庭。北庭苦于回鹘贪婪索求,与当地沙陀部落酋长朱邪尽忠一同归附吐蕃,庭州陷落,北庭大都护杨袭古率麾下两千部伍逃奔西州。
入秋后,颉干迦斯重新从国内征调数万大军,会同杨袭古反攻北庭,再次遭到惨败,士卒战死大半。杨袭古收拢残部准备返回西州,被颉干迦斯所杀。
安西自此与大唐失去联系,杨袭古悲催沦为大唐史上最后一任北庭大都护,被大唐控制了一百五十年的国土仅剩西州一地仍由大唐坚守。
吐蕃夺占了安西、北庭,全面入主西域,国力由此达到顶峰。但过于漫长的战线,使他们疲于应对,盛极而衰的铁律随即上演。
贞元七年(791年)八月,回鹘在灵州(今宁夏吴忠境)大胜吐蕃,生擒其酋长尚结心,押送长安报捷。
异牟寻一直没有回复韦皋,但对待吐蕃的态度已不再如当初那般俯首帖耳,吐蕃每次从南诏征调兵员,异牟寻总是借故拖延或是减少数量糊弄应付。
异牟寻祖父合罗凤在位时,曾派一位叫段忠义的使者出使大唐,留居在了西川,担任讨击副使。韦皋派他归还南诏,敦促异牟寻早做决断。
这一情况很快被吐蕃侦知,遣使责备异牟寻。异牟寻解释道:“这位大唐使者本是我国国民,韦皋不过是放他回来而已,并无其他事情。”
为避免吐蕃怀疑,异牟寻将段忠义押送吐蕃。吐蕃仍然不信,要求南诏送来多名权贵子弟做人质,让南诏对吐蕃更加怨恨。
正当韦皋、异牟寻联系日渐紧密之际,东蛮勿邓酋长苴梦衡却暗中与吐蕃勾结,煽动诱惑东蛮诸部,阻断南诏使者入川之路。
韦皋派总管苏峞率军抵达琵琶川(今四川冕宁境),于贞元八年(792年)二月击破勿邓部,擒斩苴梦衡,重新与南诏取得联系。
七月份,韦皋在维州击败吐蕃,生擒吐蕃大将论赞热——维州即现在的四川理县,位于四川西北,与青海、甘肃交界——此战说明韦皋不仅可在西南战场打败吐蕃,其他方向也同样优势尽显。
随着唐军在西川的强势崛起,南诏与吐蕃关系愈发冷淡,而吐蕃对南诏也更加猜疑,只要有南诏军队抵近边境,吐蕃都会打着声援的名义出兵驻屯附近严加防范。
韦皋再次致函异牟寻,计划与南诏共同袭击吐蕃,将吐蕃势力逐出云岭——泛指云南西北部山脉,属横断山系——毁掉吐蕃在南诏境内修筑的所有城堡,与南诏永为睦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