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说的是!”蔡不疑低声道。
“以你这出身,这辈子能有个六百石就到头了!若是想要打破这命数,那就要有特别的际遇,遇到后就要死死抓住不放手。若是首鼠两端,患得患失,那也就不必多说了!”
曹操话里有话,蔡不疑如何听不出,他不假思索伏地道:“遇见公子便是小人的际遇,公子若有用得着小人的地方,小人自当尽心效力!”
“好,好!”曹操笑着将蔡不疑从地上扶起:“你有这份用心就好。不错,我此番在新野停留,确实有一桩事要办,你若是替我办好了,举孝廉还有些难,一个公府或者州府征辟还是没有问题的!”
“多谢曹公子!”
听到曹操的许诺,蔡不疑赶忙又跪了下去,东汉时的入仕途径甚多,举孝廉为郎官是最好的,被世人视为正途,像袁绍、袁术、曹操这种顶级官宦子弟只要别搞得天怒人怨,基本及冠之年就能被举荐。差一点的就是征辟了,即朝廷对名声在外的优秀人才直接聘请,征辟又按照聘请来源分为天子、公府、州郡,以曹腾官职和人脉,给蔡不疑弄个举孝廉还比较难,如果只要公府(即有开府权利的官员),州郡的征辟,也就是一封信的事情。
这一次曹操却没伸手去扶,受了蔡不疑两拜,才将其扶起。这倒不是他傲慢无礼,依照东汉时的观念,曹操若是写信举荐蔡不疑出仕,那他就是蔡不疑的荐主,按照东汉时的政治观念,曹操与蔡不疑之间将会结为一种类似于君臣之间的紧密关系,在这种关系下,蔡不疑有义务用自己的财产和生命回报曹操的恩德,更不要说受他的跪拜了。
“不疑!”
“在!”
“在新野,你可知道一个人叫曹无疚的?”
“曹无疚?”蔡不疑的脸色有些难看:“公子说的可是那个放子钱的商贾?他刚刚被人杀了!”
“不错就是这个人!我这次来就是为了他的事!”曹操冷声道:“这个人先前与我家联了宗,算是我的族叔,不瞒你说,他的本钱有一大笔是来自禁中!”
“啊!有这等事!”蔡不疑吓了一跳:“禁中?居然有这等事?”
“确切的说是中宫的脂粉钱!家祖是大长秋,侍奉中宫、替其打理私财本是历代大长秋分内之事。这曹无疚当初要与家祖联宗,家祖看他行事倒也还妥当,便从中宫的脂粉钱里拿出五百万钱给他,约定每年两分半的利,年底付钱,若要取本金,须得提前三个月告知。去年和前年都好端端的,几个月前却听说他死了!这厮死了也就罢了,中宫的钱却不能少了,所以就让我来处置此事!”
蔡不疑越听越是心惊,他万万没想到那个放高利贷把自己满门性命都放没了的曹无疚背后竟然能牵连到洛阳中宫,这个未免也太吓人了。难怪曹操方才说事成之后要给自己一个征辟的名额。但问题是曹无疚满门都给那赵延年杀了个精光,家财也不知道都到哪里去了,这五百万钱也就成了没头账了,还能找谁要去?
“怎么了?这事很为难?”曹操问道。
“嗯!”蔡不疑苦笑道:“曹无疚已经死了,这是个无头帐呀!”
“这个我知道!”曹操笑道:“他能放子钱,难道就没有些许家财?我又不是讹他,这里便是当初借五百万钱的凭据,你拿这个去,难道要不回钱来?”曹操说到这里,从袖中取出一张羊皮来。
蔡不疑接过羊皮,只见是一张借据,上面清清楚楚的列明了借钱的数额,借钱人,期限,利息,只不过在出借人一栏是空着的,后面注明持有此卷者便可拿回借款。
“中宫不想让别人知道她出借钱给这曹无疚,传出去名声不好,所以出借人一栏是空白的!”曹操笑道:“曹无疚这厮总有儿子女儿吧?父债子偿的道理他们总懂吧?”
“不,曹无疚的儿女也死了!”
“啥?也死了?这怎么可能?那孙子,孙女总有吧?”曹操一听急了。
“也死了,当初曹无疚放子钱把一个人得罪狠了,那人挑了个曹无疚妻子的生日,满门团聚的时候杀上门去,将他满门上下杀得干干净净,还放了把火,烧成了一片白地!”
“什么——”曹操愕然道,过了半响功夫才苦笑道:“那凶手倒是手辣,不过那曹无疚家就算被放了火,总还会留下些许私财吧?”
“倒是留下了些许田产,一半归了宗族,一半被县里面收回去了!”蔡不疑不待曹操说话,补充道:“但那点田产距离五百万钱相差甚远。”
“什么?”曹操一听急了:“肯定是被人贪墨了,我明日要见县令,严加追缉!”
“公子,您忘记曹无疚是做什么的吗?他可是放子钱的,有了钱又岂会随便藏在家中,肯定放出去求利了!可眼下曹无疚死了,借卷估计也被烧了,这两样都没了,钱哪里还能找回来!”
“这倒是,那这五百万钱岂不是要不回来了?”曹操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焦虑之色,他咬了咬牙:“不疑,你再仔细想想,有没有什么办法把曹无疚放出去的钱找些回来,不用多,只要有五百万钱就行,今年的利息就算了!”
事关自己的前途,蔡不疑也不得不拼命转动脑子,可左想右想都没有头绪,最后无奈道:“公子,我眼下着实想不出来什么办法来,不如我明日去县衙打听一下,看看有没有其他头绪!”
“罢了!”曹操无奈的摇了摇头,随口问道:“对了,今日那魏聪的来历,你可有头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