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丝缣?”
“对呀!”那掌柜笑道:“您运到南边去,卖给那些蛮子,换成兽皮山货什么的再运回来,还能大赚一笔,就是南边现在在打仗,这生意不好做!”
“你也知道南边正在打仗!”魏聪翻了个白眼,这老儿明摆着是吃定自己了。他现在算是明白为啥国内考古时常能发现一个个装满了铜钱的钱窖,不是古代人都是守财奴,着实是铜钱这玩意关键时候带不走。一万钱就有三十五公斤重,谁要是家里有十万钱,跑路的时候还得专门准备好几头大牲口运这些阿堵物,多半会把小命都搭上。
“那你这里有没有汇票、飞钱什么的?”魏聪抱着万一的希望问道。
“汇票?飞钱”那掌柜已经有点不耐烦了,不过看着眼前的家伙是个有钱人的份上还是耐住性子:“郎君说的这些我都没有听说过,可否解释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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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铜钱搬运不易,就把铜钱放在你们邸店,你们开一张契卷给我。我就拿着这张契卷去别处的邸店,就可以把我的钱取出来。这样岂不是就省去了搬运铜钱的麻烦?”
“郎君说笑了!您这倒是方便了,那我们邸店却要白白替你们保管铜钱,增添麻烦,又有什么好处?岂不是白白替你们出力?”
“怎么会是白出力?”魏聪急道:“我这些铜钱在你们这里,又没有取走,你们可以拿去放贷取利,这是多大的好处。再说这飞钱你们也可以按比抽值,怎么会没好处?”
那掌柜见魏聪始终不肯按照自己的报价兑换黄金,心中愈发不耐,嗓门不由得又提高了几分:“在下方才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敝店没有你说的那些飞钱、汇票什么的。足下若要取铜钱就拿铜钱,若要兑黄金、丝缣,都悉听尊便,只要不要再为难小人就好了!”
“什么没有?什么为难?我平日里就是这么教你们做生意的吗?”
门外传出一个沉稳的声音,那掌柜的脸色大变,赶忙站起身来,朝门口躬身道:“东主,小人不是这个意思!”
“住口!我在门外听得清清楚楚,你还敢狡辩!”从门外走进一名高大健壮的男子,只比魏聪矮两三指,一张端正的国字脸留着三缕胡须,眉宇间满是威严,魏聪赶忙站起身来,拱手行礼:“敢问足下是——”
“在下邓忠,这邓邸便是家中产业!方才家中下人不识轻重,胡言乱语得罪了足下,还请见谅!”那男子对着魏聪长揖为礼。
“不敢当!”魏聪赶忙侧过身体,不敢受那邓忠的礼:“难道您便是这邓邸的东主?”
“受家中长辈托付,看护这点产业!放在在下在门外听住下说的那飞钱汇票是何物?从何处见过?还请解释一二!在下感激不尽!”邓忠笑道,此时他脸上的威严已经散去,剩下的只有充满魅力的笑容,尤其是那双眼睛,满是真诚和热情,让旁人觉得他是在为你着想,绝对不会欺骗作伪,情不自禁的信任和亲近。
糟糕,难道这个时代还没有这玩意?自己方才竟然说出了这时代还没有的东西,他心中犹豫,面上便露出为难之色来。那邓忠看在眼里,暗想这等生意上的秘要,对方与自己无亲无故,自然不肯随意透露。便哈哈一笑:“对了,足下来小店是为了取兑钱款的吧?正事尚未办成,在下便问旁事,着实失礼的很!见谅,见谅!”
“不错!”魏聪便将方才自己想要将一部分钱款兑换成黄金以便于携带,但先前掌柜给出的金价自己不太满意之事讲述了一遍,最后道:“小可先前在蜀中行商时,也是大额钱款携带不便,于是当地的店铺便有一种契劵,我先将钱款存在一地的店铺,然后带着契劵去另一地,用这契劵便能在另外一地的店铺中提取钱款。那契劵携带方便,又能和钱款一般使用,藏在身上也不用担心被盗贼抢掠,着实方便的很。当地人便将这契劵称为‘汇票’、也有叫‘飞钱’的。所以我便向那掌柜询问,于是便争执起来!”
“原来如此!”邓忠点了点头:“这金价之事却是另有原因,想必兄台应该听说过朝廷令冯车骑领兵平定武陵蛮之乱之事吧?这金价高升之事便是由此而来的,足下若是不急着兑换,等两三个月,等到明年春天,应该金价就会下去不少!”
“冯车骑领兵征讨武陵蛮?”魏聪闻言愣住了,他实在是不明白黄金与铜钱兑换比例和朝廷派兵打武陵蛮有啥关系,毕竟在东汉商业活动中主要流通货币是铜钱、布帛、谷物,黄金除了在贵戚和大商人作为储备财富的工具之外,正常的商业流通中很少出现。邓忠见状,只得低声解释起来,原来当时朝中大权几乎都在宦官手中,冯绲虽然是当时名将,但能够出任车骑将军,领兵征讨武陵蛮,肯定是离不开宫中宦官的支持。所以冯绲刚刚离开洛阳,第一件事不是想着怎么调兵遣将,而是想办法筹集献给宫中宦官的礼物——拿来送礼,当然铜钱不如黄金方便。这么一来,宛城自然金价暴涨,魏聪也蒙受池鱼之殃。
“送礼送到宛城金价暴涨?这得送多少礼呀?”魏聪咂舌道。
“此番武陵蛮遍及荆南四郡,就连江陵周边都被劫掠,朝廷派出冯车骑为将,听说不但发动了三河五校,还征召了板楯蛮和丹阳兵,据说有十万大军,这么算下来,耗费怎么也要三四亿钱。哪怕拿出十分之一作为礼物,也有三四千万钱了。加上想要乘机跟着渔利的,金价暴涨倒也不奇怪!”
“这不是乘机炒作吗?谁说中国人古代没金融的?”魏聪心中暗自大骂:“仗还没打,就先拿军费的十分之一去向宦官行贿,这冯车骑到底行不行呀!别到时候打不过武陵蛮,整个荆州都要遭殃,自己要不要先跑路,免得被这群狗官牵连!”
邓忠看到魏聪神色不对,问道:“足下神色忧虑,是因为等不及吗?”
“这个——”魏聪苦笑一声:“是有些,不过主要是担心这冯车骑到底能不能平定武陵蛮呀?毕竟仗还没打,就拿出这么多钱去行贿宦官,总觉得有些心虚!”
“若是这个的话,足下倒是不用担心了!”邓忠笑了起来:“你知道冯车骑是祖籍何地吗?”
“不知!”
“冯车骑祖籍乃是宕渠(西汉地名,包括今南充、巴中、达州、广安的渠江流域地区。治所在今四川达州渠县东北三汇镇(巴河与州河汇流为渠江处),宕渠乃是古賨国都城,賨人彪悍善战,尤其善使木盾强弩,结阵而战,不动如山,登山越岭,脚步如飞,世人称之为板楯蛮。冯氏本就是当地大族,冯车骑此番出兵,板楯蛮肯定会踊跃应召,拼死奋战的。武陵蛮乱事虽大,但其部族分立,号令不一,以冯车骑之力,只要击破为首的一两支,剩下的肯定都会解甲乞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