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氏刚进院子,郭宁妃就陪着蓝老太君迎了出来。
其他命妇紧随其后。
吕氏吃了一惊,怎么郭宁妃也在这里?
郭宁妃代管六宫,行皇后事,地位超然。
没等她多想,蓝老太君已经上前一步,躬身施礼:
“老臣蓝氏,拜见太子妃娘娘。”
吕氏心中有气,故意等到她的腰弯了下去,才急忙上前扶住,
“老太君,折煞晚辈了!”
郭宁妃看在眼里,对她的印象更差了。
蓝老太君客气道:
“太子妃娘娘,老身来看看熥儿,未提前通禀,是老身冒昧了!”
郭宁妃心中连连叹息。
明明是吕氏无礼,老姐姐却将错误揽在自己身上。
人老了,都是为了儿孙的安宁啊!
郭宁妃鼻子发酸,眼睛红了。
吕氏巧笑嫣然,
“老太君客气了,您能来,东宫蓬荜生辉呢!”
“都是这儿的奴婢太笨,老太君来了,也不知道去禀报本宫。”
她不提自己姗姗来迟,没有一句道歉。
其他命妇也纷纷上前施礼。
吕氏这次不再客气,只是矜持地点点头,
“平身吧!”
她很享受这种权势上的压制,
对本宫有意见?
现在还不是要低头。
郭宁妃看不下去了,吕氏失礼在前,还有脸托大,
咳嗽一声,郭宁妃笑道:
“外面风大,咱们进屋吧。”
为了进去的顺序,众人客套了一番,
最后还是郭宁妃作主,她陪着蓝老太君走在前面,
太子妃随后,
两位国公夫人在太子妃后,
其他命妇在队尾。
只有郭宁妃、蓝老太君、太子妃、两位国公夫人一起进了卧房。
其他命妇继续留在客厅,
奴仆们只能在院子里吹寒风了。
双方的仆人泾渭分明,各占据一半院子,偶尔看一眼,都是敌视的目光。
看着昏睡的朱允熥,吕氏发自内心的厌恶。
昨天匆忙一瞥,他在睡,
今天再见,还在睡。
她阴暗地揣测,会不会一睡不醒?
和自己的炆儿比,这就是一泡烂污。
一群淮西丘八,竟然支持这种烂污,就因为血脉相通。
真是可笑至极!
他们也不仔细看看,朱允熥能扶得起来吗?
有炆儿在,他们注定是做白日梦。
当然,这是本宫刻意养成的烂污。
想到这,吕氏的心情大好,嘴角都带着笑。
郭宁妃张罗着坐下,
“老太君,您请安坐!”
“太子妃,……”
双方坐下,蓝老太君的锦凳紧挨着床,对面是郭宁妃,身边是太子妃。
蓝老太君慈祥地看着外孙子,眼里充满疼惜。
朱允熥呼吸悠长,大脑却在飞快运转。
其实,从郭宁妃第一次进屋,他就已经醒了,一直在装睡。
昨夜,朱允炆差点就杀了他,
至今吕氏都没给个说法,更没有提起,
似乎这件事就没有发生过,
由此可见,自己在东宫的地位之低,已经低到了尘埃里。
不过是徒有“殿下”的称号,其实是锦衣玉食的囚徒。
朱允炆之所以敢杀人,正是因为对他的蔑视,对他的践踏。
他要反击。
仇必须报!
他还想来个狠的。
直接贴脸开大!
在东宫,自己孤军奋战,
外援虽然强悍,但是无法及时插手,只能事后补救。
但越是这样,越不能忍气吞声,
必须让吕氏母子付出代价,清楚朱允熥是有刺的,
当他们再想使坏的时候,会有所忌惮。
现在“友军”来了,尤其是听到蓝老太君、郭宁妃也来了,他就知道,报仇的机会来了。
这两座超级大靠山,今天有大用处。
他没有马上相认,而是想听听她们说什么,
熟悉一下友军的实力,
摸一摸吕氏的底,
寻找适当的出击时机。
自己处于弱势,不适合打持久战,要速战速决。
争取一击必中,打吕氏一个措手不及。
郭宁妃和两位国公夫人、吕氏低声讨论了朱允熥的病情。
吕氏也表现的很积极,
说漂亮话,装表面功夫,她最擅长。
吕氏赞美了御医的高超医术,又暗戳戳地自我表扬,
从昨晚到现在是多么担心,多么心疼,多么费心思。
谎话一个接着一个,
反正没人揭穿,
吕氏编造的很轻松,很随意,很大胆。
“这孩子受伤,本宫寝食难安。”
说到动情处,她的眼泪掉了下来。
朱允熥真想塞住她的嘴。
明明吕氏恨他不死,重伤后不闻不问,现在却将自己描述成良母。
呸!
不要脸!
蓝老太君满怀歉意道:
“太子妃娘娘,熥儿这孩子顽劣,给您添大麻烦了。”
朱允熥心中叹息,老太君被骗了,
外孙子摔成这样,反而是她给继母道歉。
吕氏擦擦眼泪,这才说道:
“老太君,孩子受伤,都是本宫没照看好,刚去乾清宫请罪呢。”
说着话,她还轻轻摩挲着膝盖,暗示被朱允熥牵连了。
郭宁妃安慰了她几句,又夸赞她尽到了母亲的职责。
听了这半天,朱允熥有了判断,
吕氏就是个老戏骨!
太会演戏了!
说话清脆悦耳,说起事情简明扼要,真假参半,五分真五分假,
五分真迷惑听众,
五分假遮盖她的虚伪、阴毒。
听的出来,郭宁妃已经信了。
只有两位国公夫人知道她是货色,没有上当。
吕氏一直在避重就轻,自我表扬。
开国公夫人听不下去了,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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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妃娘娘,熥儿不过是个十三岁的娃娃,他为何会突然想去打猎?”
吕氏苦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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