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澈更加不解了,凌子悦从不喜欢这种事情,今日怎么反常了还如此积极?
卢顺去到了门外,凌子悦便一把拉过云澈,再向立于一旁的锦娘使了个眼色,锦娘顿了顿,眼中闪过一抹惊讶,又是一抹难以言喻的喜悦,为云澈整理起衣衫。
“你们俩这是怎么了!”云澈被他们弄得像是提线木偶一般,自己却摸不着头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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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这件衣衫好,颜色净素!”凌子悦将外衫给云澈穿上,替他整理起衣袖。
云澈低下头,就瞥见凌子悦卷翘的睫毛挺润的鼻尖,伸手狠狠捏了上去。
“哎哟!你干什么!”凌子悦瞪向他。
“快说,你和锦娘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凌子悦叹了一口气,极为认真道:“陛下与太后多崇尚以文御武,讲究的是‘上善若水从善如流’,最好就是无为而治。而容少均则是这一学派的代表。他士子出身曾率领民间国士参与平定七年前的南岭之乱,后又以军功封侯。陛下以小过令其辞官远离朝堂做诸位皇子的老师,不是因为功高震主夺了他的权位。而是因为陛下考验他是否难得住清冷寂寞,容少均宠辱不惊,陛下已经看到了。自然以后将对他委以重任!”凌子悦寥寥数语便将承延帝的心思分析了透彻。
说到这里,云澈自然也明白了承延帝的意图。
“子悦……”
“殿下听好,”凌子悦按住云澈的肩膀,正色道,“此去你逼得谨言慎行,对容少均也必须敬重有礼!将陛下对你的嘱托期许记得清清楚楚!”
“子悦!”云澈知道母亲受宠,早就有人请奏立母亲为皇后。承延帝虽没有表态但却不似请奏程贵妃为后时那般暴怒,甚至于对母亲更加宠爱,他的意思已经相当明了。
但是对自己……云澈当真万万没有想到。他是承延帝的九皇子,前面还有八位兄长,就算册立太子,承延帝可以选择的余地很大,为何会是他云澈呢?
不由他多想,云澈便随卢顺来到了云顶宫。此时,容少均正端坐于承延帝身旁,低头垂顺,言辞却并无卑微之意,反而遣词用句极为有理。
云澈上前向承延帝行跪拜之礼,承延帝朝云澈招了招手,将他唤至身边,“澈儿,见到老师还不行礼?你平日里可没少对老师不敬。”
承延帝点了点头,云澈便在容少均面前跪下,朗声道:“学生拜见老师!平日学生多有顽劣之处,望老师严加管教!”
容少均赶紧将云澈扶起,“殿下心思聪颖,胸有谋略,对于在下之所授倦厌是因为容少均作为老师未曾善加引导的过失!”
承延帝上前,拍了拍容少均的肩膀,他的笑容晦默深沉。
“少均啊,从今日起,朕要你教导的并非一个皇子,而是我云顶王朝朝的太子,是储君,是朕要交托皇位之人!”
承延帝此话一出,不仅容少均呆住了,就连云澈也怔在当场。
之前有凌子悦与锦娘猜想承延帝恐怕要立云澈为储君,召他来是想听听他这小孩子对朝政有什么远见,是不是可塑之才,但万万没有料到,承延帝竟然如此直截了当地告知容少均要封云澈为太子。
“父皇……孩儿……孩儿年幼,只想承欢父皇膝下……”
承延帝止住了他,叹了口气道:“澈儿,朕不会将皇位传于成郡王,因为这有违国法祖制不但会引起国家动荡更会给那狼子野心的戎狄机会。朕也不会传皇位于云映,因为云映他生性淡泊,对皇权无所眷恋也就不会尽力去维护我云顶王朝朝的稳定。朕选择你,给你取名为‘澈’,不仅仅是希望你的心境如同河水一般清澈,更是要你明白上善若水从善如流的真正含义。不是要你无为而治,而是要你明白,所谓水流入怎样的容器就能成就怎样的形状,审时度势,应时而变!更是希望你带给我内忧外患的云顶王朝最为彻底的改变!”
云澈睁大了眼睛,蓦地在承延帝面前跪下,“儿臣,明白了!”
帝王之术在于高深莫测,没有人能揣测到承延帝心中所想。他可以赐封云谌为郡王却以孝为名将镇国公主供于宫中,也能对宠爱多年的程贵妃恩断义绝,更能将毫无过错的太子废位。
而就在此时,他完完整整事无巨细地将他的想法告知云澈。云澈也在这一日了解到了承延帝真正的心意。
“澈儿,朕要你跟着容少均学习的,是齐家治国平天下,你记住了吗?”
“儿臣记住了!”
不过数日,承延帝便下旨册立洛嫔为皇后。
现下的洛皇后并未像程贵妃那般骄纵,反而越发谨小慎微。她知道自己有今日得来不易,必须在承延帝面前维持温柔娴熟善解人意的形象。纵然有宫人们往她寝殿添置用度,她也婉拒,并私下提点弟弟洛照江不可私下收受金银,必须给洛氏一族留下清廉的形象。
凌子悦每月的月末可回到云恒候府探望父母。
这一日,她刚回到府中便被父亲叫去书房。云恒侯屏退左右,只留下父女俩。
“孩子,你可知道洛嫔被册立为皇后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九皇子很有可能被立为储君。”
“若是这样……你还跟随在他身边,凶险将多过以往数倍!不能再拖了孩子!难道你还要等到他日太子即位,你做了他的臣子就再难……”云恒侯吸了一口气,将一个瓷瓶摆在桌上,“这是为父花重金配制的药粉。你可审时度势,在必要时将这药粉服下,便可全身高热不止。九皇子对你颇有情谊,自不会让太医诊治你而身份败露招致灭门,一旦将你送回云恒候府,不出数日,为父就奏报宫中说你病役,将你安置才帝都城郊的别院,可否?”
凌子悦盯着那只瓷瓶,伸出手将其收入袖中,不做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