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子悦却彬彬有礼道:“郡主请。”
三人乘了马车离开宫门,只带了四名禁卫乔装成家丁的样子跟随。
帝都市集果如凌子悦所料,热闹非凡。
街头杂耍挤满了人,就是伸长了脖子也看不见。
云盈倒是对一些小玩意儿很感兴趣,她摆弄了不少个小巧饰物,却始终不曾买下一个。无论吃穿用度,云盈所用都是上品,这些小物件虽然新奇,却难登大雅之堂。
再一转头,便看见云澈与凌子悦蹲在一个小摊前,看着一个花白头发的老人正在捏糖人。云盈本以为云澈少年老成,几日与承延帝对答都从善如流内敛深沉,此时却一副孩子气的表情,眼中充满期待。
“这个是我的!”凌子悦伸手拿走了老人捏出来的一个将军模样的糖人,云澈明明是喜欢的,却没有与她争。
云盈侧身对一旁的侍卫道,“你家主人与他的侍读感情倒是相当和睦,令人羡慕啊!”
“太子与凌子悦同窗十年,感情自然深厚。”
云盈心中暗道,即使如此,他日云澈若即位称帝,这位云恒候家的庶子只怕不得封侯也必是天子近臣,须得留意。
“阿盈!我们去酒肆里尝些酒菜如何?”凌子悦举着糖人朝云盈挥了挥手。
“甚好!”云盈迎了上去,谁知道凌子悦竟然将那个糖人递到了她的面前。
“阿盈,这个糖人送给你,喜欢吗?”
云盈是锦衣玉食惯了的,若是平常她决计不会接过这糖人,但是盛意拳拳的是凌子悦,她噙起笑意,手指还未触上,凌子悦身旁的云澈却低下头来,一口将那糖人咬掉了半截。
凌子悦愣了愣,云澈一边嚼着一边还不忘坏笑。
“你做甚么呢!”凌子悦怒道。
云澈却朝着亨咸酒肆的方向行去,明摆着就是作弄她。
云盈劝慰道,“子悦,没关系的,吃了就吃了吧!”
凌子悦抱歉地一笑,“阿盈你别介意,他这个人有时候就是这般霸道。”
云盈却隐隐觉得,云澈并不是在同凌子悦争,而是在与自己争。
亨咸酒肆最有名的酒菜便是咸水鸭与糯米粉藕。
三人倚窗而坐,正好能看见楼下的杂耍,好不精彩。四名侍卫则坐在不远处,时刻关注着周围来往人流。
凌子悦撑着脑袋,看着那卖艺的少女将陶碗一个一个从脚下踢到头顶。
云盈半开玩笑道,“我当子悦你看什么入迷呢,原来是那卖艺的女子模样讨巧啊!”
“她没有你漂亮。”凌子悦此话虽然说的直白,却令云盈欣喜不已。
“那是你不知道更漂亮的女子!”云澈执起茶碗小酌了一口。
谁知道凌子悦却将那茶碗拿了回来,“你又拿我的碗。”
云澈却只是无所谓地一笑,“这碗都长的一样,我怎么分得出来?”
“公子你还没说到底怎样的女子让你难以忘怀呢!”云盈始终惦记着云澈的那一句话。
谁知道凌子悦却闷笑起来,“我知道,是云羽年!”
云澈的脸色变了,用力地捏住凌子悦的鼻子,直到她的脸都皱了起来,“别跟我提云羽年,再跟我提她我就真跟你急!”
云盈自然是听说过“羽化璃阳”这个故事,说的就是云澈这块河中的琉璃必然得有云羽年这只仙鸟送入云中才能化为太阳。但是云盈却没想到云澈并不如想象中那般中意云羽年,聪明如她自然明白这场娃娃亲只怕是并不如想象中那般单纯。
三人回到宫中,已经是黄昏了。
凌子悦吃了半斤糖闷栗子有些胀气,连晚膳都省下了。
锦娘见他们这样子不由得哭笑不得,去太医那里开了些消食的药丸给凌子悦。
云澈直接跟着去了凌子悦寝居,坐在她身边,看着她用力将药丸咽下的模样不觉好笑。
锦娘烫了一壶暖酒,云澈闻着酒香笑道:“母后不喜我多饮酒,今日锦娘反倒烫了酒来,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这是德翎驸马自家酿的酒,送来与殿下尝尝。本来晚膳就将这酒暖好了,谁知道子悦都吃到积食了。只是这酒凉了再暖就失了味道,殿下就趁着还温热啜饮少许。”
“啊,是姐夫酿的酒自然要好好品尝!子悦,你也尝尝!”云澈轻轻嗅了嗅,“啊,真是香醇啊!”
“诶,凌子悦不能饮。她刚吃了药,若是饮酒会烧得内府难受。”
“哈哈,子悦,谁要你吃那么多糖闷栗子,这下子姐夫酿的酒都没有口福了!”
德翎驸马的本名为萧凝,乃是先帝丞相之子,他与德翎公主成亲三年之后,公主便因为难产离去了。德翎驸马不喜政事,唯独爱好音律,按道理风雅之人必然多情,可公主去世多年,他也未曾续弦,可谓痴情之人。萧宁是帝都中难得的美男子,不少达官显贵家都想将女儿嫁给他,他不厌其烦于是直接搬到帝都城郊,闭门谢客了。
凌子悦推着云澈的背脊,将他推出门去,“去去去!回去你自己的寝殿慢慢喝!”
云澈偏偏不走,还得意洋洋地饮了两杯入喉。
夜里,云澈卧于踏上,只觉得喉头干哑,浑身发热,翻来覆去不得入眠。
侧过身来,云澈重重地吸了一口气。
去年从冬宫温汤回来之后,他就再未曾与凌子悦同塌而眠过了。坐起身来,他心中空虚,鼻间仿佛还留有凌子悦的气息,耳边似乎是她浅浅的呼吸,闭上眼便是她熟睡时低垂的眼帘。
“子悦……”
云澈扯了扯衣襟,直想将被子都掀开。
越是燥热,他便越有冲动,想要将凌子悦挤入怀中,死死勒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