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忙碌了起来,瞬间将卧榻准备好,只是当云澈将凌子悦放下时,赫然惊觉自己满手都是鲜血。
“糟了——孩子——”云映大惊,立即替凌子悦施针。
“快——马上去准备热水——”
云映的叫喊声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他缓缓低下头来看着手掌中的鲜血,那么清晰,那么令人心生恐惧。
卢顺和其他人如同陀螺一般转了起来。
“子悦……她怎么了……”
良久,云澈才呆愣着问。
“凌子清!你将陛下扶出去!子悦悲伤过度,要小产了!为今之计只能将这个不足月的孩子生下来!”
“陛下!姐姐情况危急,陛下待在此地只会令大家分心!”
云澈被凌子清扶了出去。
凌子悦根本无力生产,时间再拖下去她只会失血过多而死。云映摇了摇牙,还是决定剖腹取子。
看着一盆一盆血水被端出房门,云澈头脑中一片苍白。
“我要失去她了……我要是去她了……”
“陛下!”卢顺看着云澈失了心的样子,慌乱如麻。
“没有她……就没有我……”
云澈望着那扇门,身体摇晃着。
“陛下!夫人不会有事的!一定会母子平安!老奴求求陛下别这样!”
“是我害了她……从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
“陛下,这一切都是天意!陛下也是无可奈何!”
过了许久,云澈仍旧是那个姿势,无论是谁看了他都觉得惊恐无比。
那是被抽走了魂魄的躯壳,在世间游荡。
夜色沉落,冷如地狱。
只听见房中传出婴孩的啼哭声,划破长空。
云澈身体一颤,猛地冲入门中。
只见一个婢女正在为一个婴孩洗净身上的血渍,而床榻旁的云映始终蹙眉不散。
“她怎么样了!”
“她失血过多,能不能保住性命还很难说。就算保住性命,以后她也不可能再有孩子了。”云映长叹了一口气。
“我不要孩子!我只要她活着!”
床榻上的凌子悦闭着眼睛,毫无血色。
云映一把拽过云澈的衣领,怒喝道:“什么叫做不要孩子?这个孩子是她和云羽年用命换来的!你一定要照顾好这个孩子!若这个孩子有任何闪失,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云澈只是别开云映的手,蜷缩在床榻上,抱着凌子悦。
他这一生的痛苦根本没有人能体会。
那是钻进骨子里烙进血液里的痛,那是他的命。
被云盈囚禁的锦娘与明湛终于被找了回来,明湛被送到明熙那里照顾,而锦娘在看见那孩子的一刻便泣不成声。
云澈数日不朝,而云羽年的死也再瞒不下去,卢顺与欧阳琉舒商议之后,谎称云澈与皇后云羽年帝宫出游遇刺,皇后娘娘为护驾身受刺客一剑,重伤之后血流不止身亡,陛下为此痛苦不已,郁愤难消,病倒了。
宁阳郡主得知这个消息悲痛欲绝。她赶往帝宫,见到云羽年的那一刻便昏死了过去。
云羽年是她这么多年来苦心经营的一切,而这一切顷刻间变得毫无意义。
她清醒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冲入宣室殿。
“陛下——陛下呢!我要见陛下!羽年到底是怎么死的!是不是陛下你杀了她——”
宫中禁军四面八方涌来,将她按倒在宣室殿前。
她发丝散落,极为狼狈。从前的天之骄女仿佛落入泥泞挣扎着难以起身。
卢顺赶了过来,挥了挥手,禁军们纷纷退开。
宁阳郡主就似看见一丝微光,蓦地抓紧了卢顺的腿。
“卢公公!你快告诉我这是怎么一回事!我的女儿……她是皇后!为什么陛下没事她却死了!”
卢顺看着宁阳郡主癫狂的样子,不由得叹了口气。
“郡主节哀……”卢顺半跪在宁阳郡主面前,婉声道,“郡主,皇后娘娘遇刺身亡是真的!这些年来,陛下也许对皇后娘娘恩宠不深,但却极为敬重,整个后宫即便有了明妃,陛下对皇后娘娘也从未变过。娘娘去了,陛下十分悲痛……”
“那么刺客呢!刺客是谁!我要将他千刀万剐!”
“刺客已经被抓住了,陛下有命一定要抓住刺客背后的幕后主谋,倾全国之力,陛下也会为皇后娘娘报仇雪恨!”
宁阳郡主却不肯起身,一直叫嚷着要见云澈。
卢顺没有办法,只得命人强行将宁阳郡主带走。
此时的承风殿内,洛太后亦是惶惶不安。她不断地在寝宫中来回踱步,洛照江盘坐在案前脸色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