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表舅,瞧着是有几分小聪明。可到底也是,算了,不说了,张娘子遣你来是为了后厨那头从南边来的野生菌子,师傅早是将一切安置妥当,你且随我拿了去回任店就炖上,这一路从南地送来本就时候不短,再耽搁也是要失了本味。”作势起身就要往外走的李二毛脚步飞快,一个不察竟也是险些摔倒在地,柳程立马上前要扶住李二毛,可有人明显动作比他更快,“你这小子自小便是毛躁,如今虽说师出息了可到底还是改不得小时候的毛病。也亏得那吴大人不介意。若换作是我绝对不”
“表舅,这里是白矾楼不是你自个儿的家!”
“娘舅为大,老子是你表舅说你两句还”
“白矾楼乃是东京第一大酒楼,最是规矩森严,阿叔若乱了规矩,大掌柜定是饶不了。”柳程目光平静,可说出来的话却是字字诛心,“人伦孝道只在一家中,出了家门子都是寻常民户,天子脚下,一举一动都是忽视不得。白矾楼占地庞大,所以人都有自个固定的活动地界,无事不得随意出入的规矩,想来阿叔是忘了。”话音刚落,柳程也是毫不犹豫拉扯着李二毛就往外走,一路行至后首灶房那头,李二毛都未曾说一句话,倒是已然迎上来的吴永只一眼便瞧出是何缘故,“冯一这老小子不过迂腐了些人却不坏,白矾楼处也不是阿猫阿狗都能进的。二毛,你且与程哥儿一道至于任店处,将这野生菌子与一众菜品一道制成火锅,也是新鲜。”
咕嘟咕嘟冒着热气的野生菌子火锅只炖在小炉子上一会儿便是香飘四溢,原本还在忙活着手中诸事的一众小子都不约而同放下手中的活计就往自白矾楼处回来一直忙活不停的柳程和李二毛身上,已是有好事的忍不住开口,“程哥儿,二毛,这野生菌子也不算稀罕物儿,今日怎么就这么”
“新鲜的羊肉片了,用黄酒加各色调料腌制小半天先放入小锅里炖煮稍许,野生菌子清洗了切片加进去,不要加水,小火慢炖一会出了味儿直接加些盐巴再慢慢炖煮一会便可边吃边加些自己喜欢的物什。”小心将小火锅一道端起身,柳程作势也是往厨房外走,众人早是不自觉让出一条道,随即也是不再多言重新开始忙活自个手里的物什,井然有序秩序分明明显训练有素的架势,让李二毛也不免一怔。
想起方才自来了任店处便是不见孙二娘的踪迹,一众人都在柳程指引下自个做自个活计明显是习以为常的模样,李二毛心中说不羡慕是假。
时至今日,白矾楼后厨那头,便是吴永也少不得要与那一众老的小的不住周旋才能让白矾楼后厨那头运转好。
周阿大的确是品行不端,可平心而论白矾楼后厨这几十年他都屹立不倒却也的确有几把刷子,论能耐,吴永比起他来,倒是缺了几分。连他这个做师傅的尚且如此,他这个所谓的“徒弟”,自然更比不得。便是如今在白矾楼处,那些老的小的,对他也是阳奉阴违,说句不放在眼里,也不为过。
在后厨尚且这般模样,如今冯一又在白矾楼处寻了差事,有人前没人后这般对自个儿,后厨那些人见了,对自个日后在白矾楼后厨站稳脚跟,肯定是无丝毫好处可言。既如此,这般模样,定然不能有!
什么表舅,说到底不过是来东京投奔亲戚的破落户,若果真是因着他阻了自个的前程,便是阿娘那头,他也理直气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