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任店,后首,泥灶房内
早是久候多时的柳程跟前是满满当当一桌子好菜,只消一眼便是瞧得出用料十足费了心思。身边的灶台处热气还有,可隐约只露出些微的气息明显也是歇火许久了。
入目所及已然是在灶台边上矮桌前坐了许久的柳程,不请自来的李三毛也是默默于柳程对面坐定,四目相对,李三毛手里的筷子也是丝毫都没有拿起的意思,“都说吃食最能安抚人心,可阿兄这一副欠人钱的架势,阿弟瞧这也是吃不下。”
“阿弟跟随韩将军归来已久却一直都不肯现身一见,今日却是从李大人那处给阿兄来这一手,到底是什么居心!”
“阿兄这是何意?”
“秋儿身上那件裘衣,是前方辽国的战利品,稍加打听,便知晓是从何处来。”
“阿弟倒不知,阿兄如今竟人脉这般广。”夹了口菜送入口中,李三毛的面上笑容丝毫未改,满面享受的模样颇有几分刻意,柳程一默,到底也是默默将手边的菜盆往李三毛跟前挪了挪,入目所及颇是厚实的菜馍,李三毛也是轻笑出声,作势拿起吃了一口,浓郁的菜香混着面粉香味让他也不由得多吃了几口,看着自始至终都未曾动一口筷子的柳程,李三毛手里的动作终于也是停了。“前番跟着韩将军战场杀敌,阿弟也算颇有功劳,因着些说不出口的缘故只能用这样的方式嘉奖,阿弟既然敢如此做,阿兄便不必担心。”
“四毛也知道?”
“秦大夫既是有心培养他,有的没的,他总不可能什么都被瞒在鼓里。”
“既如此,阿兄也多谢你。”默默拿起手边的馍馍吃了一口,柳程明显松口气的态势让李三毛也是轻笑出声,“阿兄虽未娶亲,阿弟瞧着,这妇道人家的心思,倒也是参透的不少。我那阿兄若是有你这几分心思,也不至于被一女子算计如此。”
“白矾楼那处,吴大人已决议要二毛回去。白矾楼处生意兴隆,为着一女子私心影响整个白矾楼,莫说彭大掌柜,是谁都不可能放任不管。”
“多谢阿兄。”
“你们同胞兄弟,你在禁军中如今也是有功之人,你的兄长,自然不会被埋没。”缓缓起身,柳程面上也尽是凝重,“宾客已至,我这个外人,自然要先退下。”
“……”
“柳厨如今,这埋汰人的功夫也是渐长。”
“李大人既是算计柳程安排这一出又说这话,怕是还想有下次,也绝无可能。”
“李校尉这话,老夫倒是听不明白了。”
“孟大人想要的,小人已是竭尽全力,此番拼着得罪蔡相一家小子也是将那灭辽的功劳都送与娘娘,大人若是还想要再多,恕小人再难从命!”
“蔡家人都是会审时度势的聪明人,那蔡攸大人,最明了什么叫断臂求生。韩将军那处,小人已是为校尉解释清楚,韩夫人要小人转告校尉一声,您的苦心她夫妇二人都明了,若是为这丁点小事就弃曾故友于不顾,她夫妇二人,日后定也不得善终!”
“……”
“任店处行事稳妥,来日柳厨定然前途不可限量。”
黑暗沉沉中,柳程明摆着是不欲多言,老李头轻笑,却也是默默从袖口掏出在准备好的银票递上,衬着微弱的光亮刘程如何瞧不出这分量不轻,“任店处奉命行事,小人不敢居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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