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界中除了自己,居然还有其他活人?看样子她似乎还在灵界存活了不短的时间?
如果她真的是在灵界求生的“前辈”,袁曦还是听她的话为妙。
眼镜少女没有任何松开袁曦的意思,闯入302的主卧内,一张同样铺满灰尘的蓝灰色双人床,各种卧室里的日常用品。
正对着墙头,挂着一对新婚夫妇满脸幸福的婚纱照,只是在灵界里,照片的色调也晦暗的像是在阴间。
“小妹妹,马上它们就会进来的,门只能挡它们片刻,只要有缝隙,它们就能闯进来,你藏进衣柜,我躲在床底。”
将双手按在袁曦的肩膀上,莫名其妙自来熟的眼镜少女,郑重地对袁曦叮嘱:
“捂住口鼻,不要发出任何声音,闭上双眼,千万不要直视光,一旦被找到,十死无生。”
语速极快地交待,随后不等袁曦答应,她已经立即躬身爬入了双人床的床底。
袁曦知道现在绝不是开玩笑的时间,因为她已经听到了,302的门外,某物碰撞的声音几乎近在咫尺。
似乎很多东西,在同时敲着门,咚咚咚咚,急促又狂躁,简直像是门外同时站着十几个人在等着进来。
站在无比破旧的红木衣柜之前,皱着眉头,不知衣柜曾经发生过什么,衣柜的右侧,居然有一道无比明显的孔洞。
就像有什么锋利物曾扎进去过一样。
没有时间犹豫,袁曦掀开衣柜,扑面就闻到了令人作呕的腐臭味。
来不及观察衣柜里到底藏了些什么,硬着头皮钻了进去,将衣柜门紧紧拉上,衣柜仅仅只剩一条细缝能够观测到外面的景象。
狭隘而逼仄的空间令人喘不过气来,就算是袁曦这样娇小的女孩,也完全在这座阴冷糜烂的衣柜内没有任何活动空间,不得不蜷缩身体才能勉强把自己塞进去。
而更令人难以忍受的,则是身旁那不断散发着腐败气息的东西,简直令人作呕,就像把臭鸡蛋、坏掉的龙虾以及菜市场里坏掉的动物内脏堆在一起才能产生的气味。
毋庸置疑,是某些东西腐烂殆尽的气息,袁曦艰难地顺着气味扭过头,用双手捂住嘴,好不容易她才没有呕吐出来或者尖叫出来。
衣柜里她并非是孤单一人,某人比袁曦要来的早得多。
幽蓝色的眼瞳,在最深沉的黑暗中,依然能看清某物模糊的轮廓,那分明是已经烂透了的男人,正保持着生前最后挣扎的姿势,扭动的肢体像是想把某物从自己的体内拔出来一般。
联想到衣柜外的孔洞,袁曦已经可以猜测出来,这个男人正是被衣柜外的某根利器当胸穿心而过,将他钉死在了这里。
他并没有脑袋,也从未腐烂殆尽,明明应该已经死了很久很久,但灵界中有股奇怪的力量却始终让他的尸体保持在一种微妙的状态。
永远都在腐坏,但这腐败的道路没有尽头,在灵界,腐败与新生甚至在同时进行。
这具无头尸体的身体居然还散发着温度,手足的指甲居然还在生长,在袁曦的灵感中,她甚至觉得残缺的尸体中还回响着某人的哀鸣。
就在听到哀鸣的瞬间,袁曦幽蓝色的眼瞳在黑暗中再度看到了错乱的惨象,短暂的灵视被触发。
夹杂着凄厉的惨叫之外,她似乎还听到了,来自无比遥远的境界之外,一声带着戏谑之意的马儿长嘶声。
哒哒哒哒,清脆而错乱的马蹄,从过去踏向现在,袁曦隐约甚至看到混沌之中,一匹墨绿色的马儿正朝着她奔驰而来。
随着母马的阴影自少女的身上掠过,一股强烈的灵视将她吞没。
过去与现在在灵界交叠,铭刻在空间中的回忆被少女的眼瞳看取,她根本不想去看,现在不是看的时机,但只要接触到残余的怨念,她就根本没有拒绝的可能。
发生在并没有那么久远的过去,在苍白的灯光照耀之下,有人仓皇而逃,回到自家的卧室。
一身新郎装扮、胸前佩戴着花朵、西装笔挺的青年,面色煞白地掀开衣柜,躲了进去。
“我一定要活着逃离这里!她还在等着我回家!”
青年就在自己身侧,低着头惊恐地自言自语。
他从西装的内侧拿出一张相片,相片上是他与某个笑容甜美的女孩在一家公园内的合照,两人的脸上写满幸福。
双手合十,将合照压在掌心,心头不断默念:
“菩萨保佑,菩萨保佑,菩萨保佑……”
咚,咚,咚,咚——同时回响在袁曦经历的现实与男子死去的过去,沉闷的敲击声在房屋之内回响。
最先是彬彬有礼地敲门,发现敲门无果之后,敲击声远去,而女子轻柔的哼唱声却始终萦绕不息。
袁曦的双眼翻白,她捂住了自己的口鼻,但她什么都看不到,她的视线与过去的男子达成了同步,却根本无法看到现在。
男人捂住口鼻,惊恐地睁大双眼,注视着衣柜之外的细缝。
咕咚咕咚咕咚,球状物滚动的沉闷声音,这一次是从窗外响起。
清脆的玻璃碎裂声,就像杨暗年的白鸽能够跨越境界,带来这种声响的主人同样不会受到灵界各种境界的限制。
伴随着敲击声,在卧室内摇曳的还有无比瑰丽的异色灯光。
透过青年的双眼,自那一线的狭缝之中,他终于看清了闯入屋内的事物。
变幻莫测的光,并不恐怖,相反甚至显得美丽,令人想起极地雪原上空的极光。
但现在诡谲的光带却游走在灵界的领域之中,带来了令人睁眼便能看见的,无比真实的恐怖。
黑色的球体,咚咚咚咚,砸进屋内,就像空气中有一只无形的手掌在不断拍打着他们,反重力地在阴暗的卧室内不断弹射。
咚,敲击地板,咚,砸到墙壁,咚,命中衣柜,咚,轰在床上,沉重的力量,在各种地方砸出裂缝和凹痕。
如果砸在人的身上,随便一击恐怕就足以伤筋动骨。
最初只有几颗球体,紧随其后的是十几颗。
敲击的频率缓缓慢了下来,漫无目的地浮游在空中,朦胧的光晕中,男人终于看清了这些球“球体”的真面目。
过去与现在交融在了一起,袁曦仿佛变成了男子,绝望地等待着注定死去的命运,化作了一具毫无生机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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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颗又一颗大半腐朽的人类头颅,面孔都在无数次敲击中早已看不出原来的形貌,眼珠掉了,鼻子断了,耳朵被撕裂,下巴被敲碎,但人头的嘴上却始终挂着怪诞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