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答应的,他们厂的绣花机已经被报废了,衣服里面如果出现针头,会引起贸易纠纷,影响整个中国的纺织品出口,我怎么可能给你做。”
金科长尽管惊讶这位爷叔关门弟子真的等到了有生产能力的工厂,但是她还是提出了质疑,那就是这个工厂有没有那个能力。
小宁波连忙说:“我们已经商量好了,从日本进口一批绣花机,绝对满足绣花的质量。”
陈东自信地说道:“没错,买设备的钱我来出,再由外贸公司租给厂方。”
“全体职工明年一年的工资,刚好是头一年的租金。”
小宁波将设备租赁合同以及一沓钞票放在金科长的办公桌上,接着掏出一张垂到地上的长长的纸张,上面写满了名字。
“这是全体工人的签字,一致通过。”
“你用全厂一年的工资来换一张试单!”金科长的眼神中带着震惊和暗恼,震惊于眼前这个厂长是如何被忽悠的用工人一年工资的代价,去接一张试单。
同时也恼怒,这个厂长实在是没脑子,他凭什么保证这个所谓的“宝总”会履行合约,如何保证三十五万的试单之后还有四百六十五万?
金科长果断拒绝道:“这笔生意,我做不了主的。”
不愧是冰美人,陈东依稀记得,这位科长在剧里几乎没笑过。
如今站在她面前观察,更加觉得寒气逼人,像是没有感情的机器。
谈话进行到这一步,陈东知道该干什么了。
照葫芦画瓢,而且他的瓢是葫芦娃做的瓢。
他上前两步,镇定自若:“港方可以再让一步,上家开给我香港公司信用证15万美金,我全部转开信用证到27号,里面还包括我搬砖头三万美金的差价以及这次我独立投资部分的20万美金。”
陈东右手按在桌上,目光如炬,伸出左手的五根手指说道:“这笔单子我们一定会拿到翻单,到时候便是五年的稳定创汇,同时还能救下针织厂三百多人。”
金科长反问道:“要是你跑了呢?”
听到金科长这么问,陈东就知道,这笔生意已经稳了,金科长这是在问他要一个保证。
陈东说道:“口说无凭,我们可以签合同,第一,如果我方没有提供后续订单,所有机器设备归宁波针织一厂所有。”
“第二,我们可以给你办一个循环信用证,有效期一年。”
“其他的细节,可以根据金科的要求修改。”
可以说,陈东的这份提议,已经是属于赔本赚吆喝了。
不过他的收获也不小,认识了汪小姐这个老娘舅,而且走出了外贸第一步。
至于钱?
拜托,黄河路上哪个私人老板敢和陈东比现金?
真当1988年这一整年白跑的?
那么多抢劫犯、小偷白收拾的?
金科长皱眉思索几秒,似乎觉得有可行性,右手放在计算器上。
哒哒哒,哒哒哒。
手指舞动,键盘的哒哒声在安静的办公室响起。
金科长看着计算机,心里并不像表面上那么平静。
经过计算,无论是否有续单,宁波针织一厂都是赚的,对于外贸公司来说,国内企业赚了,他们自然不亏。
而且这成本控制的恰到好处,既不至于损害香港公司的利益,又能让宁波针织一厂摆脱当前的窘境。
而最重要的一点是,陈东对她的态度明显早有预料,应对的也极为妥当,让她再也说不出什么。
对方背后,必然是一个熟悉27号行为惯性的高手。
“做的不错,这是谁教你的?”金科长缓缓问道。
“我师父。”陈东知道,金科长已经接受了自己的提议,即便他是金科长,也无法再提出什么问题了。
金科长露出一个若有若无的微笑。
爷叔!
呵呵。
陈东不卑不亢,也不像小宁波那般忐忑。
金科长看着他道:“恭喜你,找到个好师父。”
也恭喜爷叔,找到个万中无一的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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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科长将后半句埋在心里。
陈东知道,金科长看似无情,但她到底不是机器。
举报自己的姑丈,到后来按掉自己的徒弟,她的心里恐怕比谁都痛苦。
但是,不会有人体谅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