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饥饿与恐慌时,如果能够有机会填塞一下自己的肚子,便也算得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情。酒足饭饱的六位囚徒,终于是在此时片刻之间,能把自己一整天儿都提着的心气给闲放下来小憩。
同是天涯沦落人,这番境遇之下,前途也不知道有在何方,彼此身受同感之余,自然是能极快速的拉近距离,互通姓名之后,适才道明了各自的来历。
说是那以赵姓为首魁梧二人,原来是息妫府上能够威吓得一方的‘好汉’。不过,这两人平日里虽是有一些斗恶之好,其实也无犯过欺男霸女的大罪,却只因前些日里,在酒馆醉酒浑斗,莫名误伤了一位是有官身的醉客,踢着了块铁板,才被收押入了牢门。
他们两人与那矮小的华老狗恰是同乡同牢,彼此间知根知底,只是那华姓的老头儿来历就有一些摆上不得台面,故此二人总是不愿(不屑)与他一同为伍。
攀谈交流过后,众人才是知晓,这个诨名被叫做‘华老狗’的矮老头,居然是一位闻名乡野的老皮肉条子,平日里最是喜欢殷勤那些凄寡寂寞的中年独居人妇,以此讨赏些丰衣与足食,这般操守当然是惯被乡人所不齿。
据闻言,这老儿此番遭了灾祸,也是被其惹上的镇上某一户丢不起人的豪族给告发捉了奸,以是啷当入了狱。
当然,对于这些个私晦的丑事儿,老头本人自是绝口埋头,从不愿意与人有详言,却是并不妨碍那赵姓的刀疤脸汉子给嬉笑着,吧啦吧啦俱是抖落而出。
“你们心中定然会有疑虑,这老贼花儿生得这般矮丑模样,如何能够游走花丛?”那刀疤脸的汉子神神秘秘,全然不顾华老狗的面红耳赤,“却是不知,他就全赖一条本领:不挑食儿!莫管是那獐头鼠目、尖嘴猴腮,还或是脑满肠肥、身比盘磨,他都能姐姐妹妹唤得亲热,贴得上心。”
“赵爷哟,你可是莫再羞辱老汉咯。”华老狗被那刀疤汉一番折辱,终于是开口讨饶,却也是不敢有甚多言,依旧是嬉皮笑脸,献媚告饶,心中却是暗骂:‘你个脸上留疤的丑陋汉,又是有甚脸面是来说我丑,呸呸呸。’
这边三人同乡互识,那侧三位朴实汉子却是彼此并不相熟。三人家乡各处一府,虽是临左,可也是彼此相隔颇远。
听得三人这般介绍,同是来自息妫府的三位自然吃疑,毕竟人海茫茫,且又无甚亲故,本是此生不该能有际会。面对三人的惊惑,那三位农家糙汉却是面露苦涩,颇是有些难以言说的怅然感。良久后,还是那一位看着最为老成的汉子解了众惑:他们三人之所以是相熟,全因同来于一地,唤名曰:上苑镇疗养院。
上苑镇疗养院,坐落于边陲绿洲之间,于东部诸府中,其名倒也还算是家喻户晓。当然,大多数人对其具体营生并不知得周详,多只听闻是一处专门收容各地难民的医救机构,花周国各府每每是有灾祸,必然会被启用,至于其他,却也是无人有知晓得一二详实。
‘上苑镇疗养院!’还未等那三位粗实汉子具体道明原委,旁侧正靠着墙休息的施梁已然色变,原本无神的瞳孔瞬间放大!藏在记忆里的悲伤一下子翻涌!他自然不是第一次有听闻这个地方!
上苑镇疗养院,这个曾经是被上级严令不得传扬的名字,就是那一处在钥病席卷时,收容有上万玉节镇灾民百姓的神秘处所!伤兵的记忆一下子又是被拉回到自己亲身经历的那一场灾祸,那一次席卷玉节一下改变所有人生活的恐怖战阵,此前种种,挥之不去,如何是不让施梁闻之心惊!
当年那一场忽然席卷玉节镇的钥难,他就是亲身经历者,更是有亲自送了不少的同村乡人,坐上去了那一些是被紧急开通直达上苑镇疗养院的遁地传输艇。然而,就是这些自以为是逃出生天的乡人,从此便就彻底没了音信!
钥战过后的这几年,玉节镇上是有多多少少的失亲乡人,百般打探,千方找寻,却始终无一人有找回过星点消息。纵是家中良田尽皆荒废,父母、爱人、儿女、亲朋,日日思归,也是换不回这些被远送离乡的亲人只信与片语。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