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点半,天空下着绵绵微雨。
市郊公墓。
火光渐起,温知夏将金元宝送进火堆。
墓碑上,父母的遗照随着火苗,生动如昨。
“所以你的意思是,是咏霖帮我找到了福斯特?”傅若时站在她旁边,听完温知夏的分析后,仍觉得不解,“那他为什么不来告诉我呢?如果他不想置身事内,他又何必告诉你,这没道理啊。”
温知夏思索着,“可能他并不想说?也不想隐瞒?要不你再给他发个信息问问。”
傅若时点点头,又给咏霖发了个信息,让他回国联系自己。
雨势渐大,傅若时撑开伞,蹲在温知夏的旁边。
虽然彼此都有心事,但又都不是爱诉苦的人,就这么难得安静地待在一起,沉默就是最好的陪伴。
“说实话,有时候我还挺羡慕你的。”温知夏看着眼前的火光,看着父母的遗像,感叹地对傅若时说。
无论傅克明和宋爱玲对他再怎么严苛,至少在温知夏眼里,她几次陪着宋爱玲往返美国办理保释,都看见过宋爱玲偷偷哭了好几次。
她也理解他们的严苛,如果没有这么严苛的家教,在这种权势滔天的家庭,很容易变得骄奢淫逸,丧失底线,变成赵小宁和徐卉那样,最终落得悲惨下场。
她也羡慕他还有父母可以吵架。
自己却只能在墓碑前看他们。
“羡慕我什么?”傅若时看了一眼墓碑,往她边上靠了靠,“羡慕我能继承千亿家产,但是被至亲背叛,还是羡慕我长得倾国倾城,但是得不到最爱的人?”
温知夏很有分寸地往旁边让了让,没好气地说,“能别凡尔赛吗,要不你跟我交换一下人生吧,我来继承你的美貌和千亿家产。”
“那不用换,”傅若时笑出声,“美貌你已经有了,千亿家产我也可以给你,在咱爸妈面前,我说话绝对算话。”
温知夏白了他一眼,“不要。还有,这是我爸妈,不是你爸妈。”
傅若时没占到便宜,委屈咂咂嘴,“你不要每时每刻都这么急于和我划清界限,尤其是在我刚刚受过伤的时候。”
想到他刚才和傅克明那一场大战,他还负伤了,温知夏也就不再多说什么。
也不知道傅克明现在的病情怎么样......
他现在的病情,是不是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
温知夏有所隐忧。
她最担心的,还是身边这个人。
如果傅克明真的时间不多,那接下来傅若时的抉择,会改变他自己和很多人的命运,无论傅氏交给他还是交给别人,都会有一场巨大的震荡。
想到这,温知夏看了傅若时一眼,犹豫着,到底要不要跟他说。
她看他,发现他也在看着自己,眼眸在火光中,更显璀璨。
温知夏脸一红,赶紧移开眼。
很多时候,她都害怕在这样清醒又靠近的距离下与他眼神相撞,她并不是个很会掩饰心意的人,事到如今她也没办法一直欺骗自己不在意他,心里没有他......
跟他离婚后,温知夏就动过这辈子不再结婚的念头。
她本以为是这段婚姻给了她心理阴影,让她觉得自己不适合结婚,也不会谈恋爱。
然而,在经历了离婚之后的种种大事小事后,她渐渐明白,除了他,她心里根本就装不下别的男人。
只是爱不爱是一回事,合不合适又是另一回事,好像还是和他隔着什么,他的家庭背景,彼此性格上的差异,一个稳扎稳打,一个野心勃勃。
傅若时是商人思维,什么都是先干再说,边干边改,而温知夏是个外科医生,在人命关天的手术台上,没有容错率,一点点失误都可能导致无可挽回的悲剧,所以对未来的婚姻和生活,她始终谨慎,想要把每一步都计划好,再谈婚论嫁,绝不再重蹈覆辙。
所以她还没有准备好,是把他最好的时刻留在记忆里,还是收拾掉过去的不愉快,跟他一起重新上路。
“哎。你想什么呢?”傅若时伸手在她绯红的脸颊上戳了一下,“怎么不敢看我?你有事瞒着我?”
温知夏心里一个咯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