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和七年(公元一八四年),六月十六。
壮武境内,东乡。此地往东行十里便是不其县境,也是东莱郡境。
宋章正躬身于粟田中拔草。
今岁还是旱,从沽水引来的渠虽说也通他家地,但水通不到。
水早就被前面的那些豪家截了。今年的收成估计又悬了。没办法,人家势大,在县中有人,岂会在乎他们这些黔首的感受。
若是在二百余年前,在壮武地界,岂容这等豪横子猖狂。
他小时候听他大父说,他们祖上乃是迎奉代王为天子,也就是后来的孝文皇帝的功臣。
也因此功被封为壮武侯。
“唉……”他幽叹了一声,都是些老黄历了,还是得想想怎么才能将今年的赋税凑够罢!
去年卖了二十亩地,才堪堪够。
刍稿税都征到五年后了,这是何道理?
今岁可咋办?
尔母婢!若是把乃公逼急了,一不做二不休,乃公去投南面的乞活军!
听说那边不仅每人赐田,连刚出生的婴儿都赐,而且只收田中所产的三分之一。
这条件哪个庄稼汉不动动心思?
说对面反贼?嚯,谁还在乎这?能活着便不错了。
只是在乡里毕竟生活惯了,故土难离。
宋章又薅了一把草,将其丢在地外。他又看了看自家地和日头。
嗯,所剩不多,今日便可全部除完。只是这时辰了,为何自家妻还不来送食水?
正准备开骂,突然像是瞥见了什么,再跳到田埂上一看,顿时惊得目瞪口呆。
只见东面官道远处出现了一队骑兵。
且不是县中见过的服色,而是深褐色的,据传闻,南面的贼军便身着此服。
宋章咽了咽口水,立即跳回田中,拖起锄头就往里中跑。
不光是宋章发现,其他在田间劳作的黔首发现了,如同羊见了恶狼一般,纷纷撒腿就跑。
疾驰而来的正是一什乞活军骑卒。
但他们并未理会落荒而逃的黔首、奴隶等,而是加速直扑道旁的亭舍而去。
身为什长的曲犊也是打老仗的了,自然知晓控制了沿途的亭舍、邮驿便可使附近县城的交通信息陷入基本瘫痪状态。
等他带着九名骑卒冲到亭舍时,舍门还大开着,他直接带头杀了进去。
里面的亭长、求盗等很识趣的直接投降了。
接着他留了三人占据此亭舍,又派了一人往后去回报。
他则带着刚投降的亭长、求盗继续奔向下一处亭舍。
这沿途的亭舍两处大致相隔十里。
骑着马,一刻时间便到,第二处亭舍其实有警,都关好了大门。
但见来得有熟人,于是放松了警惕,被诈开了舍门,其亭长持械相斗,被曲犊一矛戳死了。
其求盗和亭卒也不敢再反抗,缴械投降了。
拿下了这亭舍后,曲犊便不敢再进了。
再往前边十里便壮武城了。他现在这处,多半也是大军立营之地。
不其距壮武约有七十里,昨日虎帅励士出征,行三十里立营,皆在不其境内。
今日行了十里便进入壮武境,再行二十里便是此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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