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吧。”身旁的男人不轻不重地笑,眼里意味深长。
季清泠不以为意:“托词罢了。她可没正面回答那小子。”
她的儿子相貌出挑,打小讨人喜欢,虽说越大越是寡言,但落在郁拾华本人身上就是平添几分矜贵和神秘罢了。
她满心以为,儿子会被热烈活泼的姑娘所收服,谁想最终被一个更为内秀的女孩所吸引。
俩人性子如此相似……
季清冷从一开始便没抱有积极的看法,抛开家世不谈,于婚姻而言,互补更容易长久。
但是……她心上一叹,所以说感情这玩意它不讲道理。
三年都没腻,可见儿子一头栽得极狠。从侧面也说明了,喻姝同样投入真心。
峰回路转,她赔款后又回到原位。
甭说觊觎她的那小子不懂缘由,就是玲珑心肠如季清泠,转了几个弯也没闹明白。
“年轻人会玩。由着他们折腾去吧。”男人自然而然地揽过季清冷的肩,和她说起这家馆子的几样特色菜,颇为亲密地出了停车场。
路上,苏文婴为了以防万一,到底提前拨了电话过去,生怕没有房间。
拜良好的记忆力所赐,喻姝在脑海中一番搜山检海,到底想起了那辆车的主人。
是季清泠一贯的座驾。
之所以会记得车牌,完全是因为郁寰停车场的信息录入是她亲自办的。
喻妹继续纠结,印象中季清冷和她儿子如出一辙,是相当讲究的精细人,衣食住行无一不是最好的存在,开车低调她可以理解,毕竟处在一个需要谨言慎行的位置。
不过这种亲民饭馆……
光是那桌椅上隐隐附着的油腻,就不是皇太后能忍受的存在。
喻妹很快想通关节,原来风言风语不是空穴来风,皇太后是真的在谈恋爱。
她想得专心致志,以至于连苏文婴话里的关键词都没听清,等车驶入停车场,她在电梯里的楼层指示牌里终于发觉。
“莱睫?”她陡然一惊。
是莱洁的低仿同业?
‘主营美睫。和莱洁是姐妹店。”苏文婴扬着票券笑道。喻妹心神微微震荡了会便趋于平静,她近来真是浑身都不对劲,但凡有什么风吹草动和郁拾华擦个边,就如临大敌。
这样不好。
况且她下星期就回去上班了。
就是在这儿巧遇又怎么样,卫杉的话……她并不心虚。
可是……解释起来到底辛苦。
她脚步迟疑,有显而易见的退缩:“婴婴,我……身子有点不爽快。先撤了。”毫无诚心的借口,喻姝说得有气无力。
她嘴上虚弱,脚下却退得飞快,可刚转进电梯间,便有一群年轻男女说笑着从门里出来。
领头的正是莱洁老板,许家大小姐。
“稀客呀一一”她温温柔柔地小跑上来,眸中是真诚到发光的星星。
所谓相形见绌,喻姝瞬间哑火了。
她那蹩脚的理由,实在说不出口。
“你们认识?”苏文婴上前微笑。
许映雪细眉一挑:“哪里会不认识。”要知道,郁拾华可是她父母从小念到大的女婿人选,许映雪可以为此努力,却无法为此折腰。所以当郁拾华身边有了女人后,她算是第一时间收到了消息。
也早早在莱洁见到了本尊。
与想象中的别无二致。
“恭喜许小姐新店开张了。”伸手不打笑脸人,喻妹打起精神开始说场面话,又问了不少这家店的相关事宜。
许映雪这几年以能干出名,最喜旁人问她事业相关的问题,简直对答如流。
她八面玲珑地招呼好来店的新客熟人,在喻妹进房前悄声道:“我今儿给郁总也发了请柬,不晓得会不会来呢。”
喻姝头皮发麻,挤不出一句话来。
“嘿,我刚拍了你的照片发过去。信不信,你还没结束,他就能到?”许映雪并不知道他们已经和好,纯粹是月老的天性发作,试图牵一牵绳。
喻姝汗颜,瞄着在里头试水温的卫杉,咽了口口水问她:“你没把卫少拍进吧?”
许映雪眉目如画,理直气壮地笑:“哪能不拍。那小子显然对你有意,好叫某人有些危机感,赶紧过来。”
喻妹忍住吸气的举动,连连客气地送走了许映雪,脚步微沉地走向了自己的位置。
“真是客气。”苏文婴感叹着资本主义世界的法则,倍觉残酷,“外头千方百计才能弄到的票,到头来比不上你这张脸。”
“她和你上司是朋友关系?”奚燕已然躺下,没由来地问。
卫杉在旁敲着边鼓:“不像。我听说许家和郁寰业务往来密切,许家老头还是郁家老太爷的昔日战友。要不是郁老爷子走得早,指不定早就指腹为婚了。”
喻姝卷起裤脚,缓缓将爪子没入温度适宜的水中。
“你消息落伍了。许大小姐还很讨某人亲妈的喜欢,季清冷可是莱洁的座上宾,三天两头去的。”喻姝语言平实,没有什么多余情绪。
苏文婴咂了咂嘴,没深入探讨这种注定不愉快的话题。
卫杉更不想自找没趣,导致房间内几人气氛诡异,还是喻妹发现了盲点:“婴婴你不是打算肩颈吗?怎么也来洗脚了?”
奚燕睁开朦胧的眼:“为了保持一致性。否则咱们被房间隔开,多没意思。”
唯有秋海棠,人活络地不行,早和偶遇的一位陆少打得火热,俩人一起去星空包厢聊天了。
“鹏城那边,育树私高被叫停了。”苏文婴小声地和喻姝分享着消息。
喻姝奇道:“什么部门?”
“还能有什么部门。学校归哪里管?”苏文婴一脸便秘。
无他,这个部的一把手正是某人亲娘。
喻姝沉默,这是季清冷的最后一年,白娅背后的人算是心机齐全,千挑万选了这么个一石二鸟的突破口,有种小试牛刀的成功。
“要调查当年的事。我大学群里负责这块的天天叫苦不迭。”苏文婴胡乱吃着些昂贵的小零食,嘴上一刻不停。
喻姝:“苦什么?”
“难搞呗。怎么查?”苏文婴颇为同情,“当年那些权贵的子女,本就飞扬跋扈,不可一世,十多年过去,脾气性格只有更进化的,哪里好去盘问。”
她说得井井有条:“牵一发动全身。他们娘俩肯定通过气,育树私高一被叫停,网上有拍手称快的,还有叫着做贼心虚的。但最大的好处也随之而来,热度降了。”
喻妹默了片刻,顺着侍应生的示意把脚抬到方凳上,轻声道:“郁寰的公关公司去年排名全球第一。”
苏文婴比了个大拇指:“钱花得值。”
她又觑着喻姝的神情,隐晦问道:“你不会被牵连进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