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姝莫名舒了口气,对这结果,她简直太满意了,是能交差的情况里最轻微的了。
“人生苦短,何不面对真实自己。”何仙懒得戳破她,只淡淡劝了句。
喻姝却认真道:“所以更要尽善尽美。”努力装出个人样,不要随时随地地发疯。
“随你。”
于是乎,郁拾华拿到了自己秘书确诊轻度抑郁的诊断。
他的脸色还是比喻姝想象中难看太多了。
种种想法一时间全部跑了出来。
“她还能上班吗?”男人第一时间向医生问出了这个问题。
喻姝也是一愣,想开口却被何仙抢了先。
“她也做了三四年了,只要压力不是太大,我甚至建议最好维持朝九晚五的作息,贸然停工,反而会产生不良后果。”
何仙看着面前这对‘狗男女’,深感职业生涯遭到了‘侮辱’,两人间的误会矛盾,居然要她一个心理医生来买单。
真造孽。
偏偏她懒得揭穿喻姝假装有病的事实,一旦戳破,指不定她得被逼着找到答案,一个弄不好,不定闹出什么乱子来呢。
好怕怕。
她可不想随便招惹。
这一结论一出,郁拾华骤然间什么心思都没了,他是生气的,也是愧疚的,喻姝在他身边那么多年,几乎形影不离,而他感知地如此迟钝。
两人上了车,喻姝赶紧用打好的腹稿宽慰某人。
“我和你在一起这几年,好很多了。”这是事实。
特别是失眠现象,有了质的飞跃。
“轻度的话,真的没什么,现在社会上,好多人都抑郁的。”
郁拾华却不觉得轻度这词儿能安慰到他。
四舍五入,他的秘书就是得了抑郁症。
结合她流产离职的经历,郁拾华罕见地后悔。
他那时应该更体谅些,更婉转些,不该如此冷硬强势地对她。
天知道自己有没有成为她得病的元凶之一。
喻姝眼见自己的宽慰只会起到反效果,嘴角一提一压,抿了抿唇不说话了。
车内气压一度低迷,直到有来电铃声欢快唱起。
男人的脸顺势侧了过来。
屏幕上是一朵蹦跶的海棠花。
喻姝调整了下呼吸:“海棠。”
电话那边是一阵静默,却不是完全无声,有清晰的背景音传来。喻姝心里还没默念到十,有人说话了。
谢天谢地,是她本人。
“阿姝,能见面说吗?”秋海棠开口的语气便与往常差了十万八千里,沙哑不说,还透着浓浓的暗沉。
喻姝不由地捏紧了手机:“怎么了?”车外景象已然大变,很少能见街道商铺了,再一会儿就能到永悦庄。
一旁男人‘虎视眈眈’听着,她如何走得开。
“我…我…”电话对面未语泪先流,情绪显然处于崩溃边缘。
“你在哪里?”喻姝虽然感觉不对,但她没办法置之不理。
“在太阳城边上的花酒巷子。”秋海棠哽咽道。
这地方一听就不正经,喻姝一边皱眉,一边调出地图来查,过去要半个小时。
“你身边有人吗?”可能是那地段的特殊,或是有些记忆被激活,喻姝不经意地多问了句。
“我走不动路了…人好难受…”她没正面回答,卖完惨后才说,“这个点儿,没什么人。”
喻姝领会到了她的提醒,安慰道:“我尽量赶快到。”
“好。”
电话就这样断了。
喻姝将手机从耳边拿开,有点呆滞地看着被挂掉的页面。
“是要过去?”男人淡漠的声音响起。
“嗯。”总归她有保镖,出不了大事。
郁拾华抬手敲了敲前座,又问她:“具体地址?”
喻姝乖乖报了,欲言又止。算了,他去也好,浩浩荡荡一群人,凭哪路妖怪都得望风而逃了。
郁拾华捕捉到她的微表情,心下一动,却也学着她的哑巴样,一字不发。
顾名思义,太阳城是一座城中城,地处燕京城东,是着名的销金窟。与蓝度的高端路线不同,那块林立着大大小小,规模不一的娱乐场所,可谓真正鱼龙混杂。
花酒巷又是条经常上头条的着名巷子,短短几百米,连接了最负盛名的酒吧夜店,一旦夜幕降临,昏暗又闪着霓虹光彩的小路上,各路神仙各显神通。
好在这会儿七点都不到,多数场子连看门的都没来齐全,花酒巷也还有着规规矩矩的胡同气息。
车子停在一边,郁拾华相当贴心地陪着喻姝下了车。
这种地方,他是不轻易踏足的,更别说放心一个女性独自来了,光是一路要挨的视线,便够恶心人的。
喻姝一转进巷子,便看到了不远处坐在石板上的秋海棠,依稀是哪里的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