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姝闻言慨然:“我尽量。”人是熟悉了,可人与人之间的距离,不是那么几句玩笑能拉近的。
比天堑还要残忍的阶级差距,无时无刻地提醒着她。
宁挚元略有出神,似有所思,不过须臾间笑看向她:“那日明府小区门口,你的朋友似乎被纠缠上了。能方便问下,她的情况吗?”
事关奚燕,又是从最不相关的人口中问出来,喻姝眼里的柔意瞬间冷却,好在唇角的反应慢了拍,还能维持住礼貌的表情。
“她有点复杂。”
喻姝自问是会看人的,宁挚元这样的上位者,看似再温和不过,其实内里的冷漠怕是比郁拾华更甚。
薛慕童追他多少年,他永远能保持住距离,维系住风度,偏生不惹人厌。
何等功力。
“她是哪里人?”宁挚元问得很轻。
这是很容易能查到的事儿,喻姝只当是他来确认信息无误。
“陕北高原的穷乡僻壤。”
她答得粗糙,不过对方眼里来不及掩藏的震惊还是出卖了他的心思,宁挚元依稀和奚燕的过去有种未知的交集。
“她是不是……?”
话没来得及出口,薛慕童便从洗手间出来了,一眼发现他俩的‘奸情’,当即气哼哼地冲上来。
“诶,不能不讲道理啊。你今儿可是最大赢家,不好贪得无厌哦。”已经有了郁拾华,不许再勾搭她的宁挚元了。
话有些难听,可一配上薛慕童娇嗔又天真的口吻,也就显得无足轻重了。喻姝知她心性如此,又巴望着宁挚元的‘偏爱’,更不好与她争锋,主动让了位置,看向在窗边抽好烟的郁拾华。
男人状似无意问:“说什么呢?”还挺说得上话。
“嫌我之前装鹌鹑。”喻姝抬眸道。
郁拾华没审她的心,自个儿秘书他有数,宁挚元更是他多年好友,这还不放心的话,可就没天理了。
“那俩铺子你拿去。”
“我要铺子干嘛?”喻姝笑问。
真是一针一线都和他算得清楚,郁拾华多少有点气的,但也理解她的不易,她一路走到今天,算是吃尽了苦头。
光那付襄和王洛滢的纠缠,她哪来的还手之力。
长期被残忍镇压的人,一时间很难恢复生命本身的弹性,郁拾华正在引导她修复自我的路上漫漫前行。
好在虽然任重道远,但成果同样喜人。
她是在进步的。
相信假以时日,她一定可以处之泰然,大大方方地和他站在一起。
“你自己问她,薛二非要补偿你的。”郁拾华没什么犹疑地卖了发小,因为不说清楚,喻姝是决计不愿拿的。
喻姝立刻去看和宁挚元说话的薛慕童,给自己打了气后,还是毅然决然地出发了。
嘴巴长着不就是要说清楚吗?
“当年代考,钱都结清了的。”她开口就是直球,言下之意,不用时隔那么多年拿钱‘侮辱’她。
薛慕童更光棍,她拉出她姐来胡说八道:“我是代姐偿债。”
这下可捅了马蜂窝了。
薛慕荷从不是好忽悠好糊弄的性子,眸中迸射出明显的恼意,扯了扯嘴角冷笑道:“我和她早两清了。”
“对呀,我和你们姐妹都两清了。”喻姝简直头疼。
无关紧要的其他人在,她是真懒得多翻自己的旧账,说起来是薛家姐妹的不光彩,何尝又是她的荣耀。
“哎,不是这么说的。我当年人混账,又存心和家里作对,你是我姐找的代考,她付你的报酬是一回事,我是另一回事。”
薛慕童从来敞亮,说开了也就说得痛快,“你是不知道,多亏了你当年鼎力相助,否则我爸真是能把我扫地出门,哪里还有之后国外的潇洒日子。”
“是你性格潇洒,不是我造成的。”喻姝无力道。
“你不收的话,我心里过意不去,晚上都睡不好觉了。”薛慕童作出一副心痛的虚弱状,还想学西施的捧心模样。
喻姝嘴角微抽,看着那一桌的零食包装壳说:“吃睡一体,看你胃口这么好,不至于睡不好的。”
“姝姐姐,那铺子不值钱的,我辛苦挑的。”薛慕童双手合十,一脸拜托。
喻姝眼皮微垂,到底没多说什么:“行。自此一笔勾销了。”
“痛快人。”薛慕童主动和她击了个掌,又旁敲侧击地打听那场钢琴比赛,最后她姐有没有把钱还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