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的柏油路上,五个人都在奔跑。
母子对跑快要相遇的前几秒,听到身后动静的奚燕蓦地回首,没有片刻犹豫地往回奔去,用力把人撞飞在了一边的草丛中。
“诶哟!杀人了!”
老太太落地滚了半圈,先叫唤了两下,便复读机般地重复起了把身后两保安听得起茧子的话。
奚燕一听对方中气十足的叫嚷,便知她一点事儿没有。
带着满脑子的浆糊茫然四顾,居然被奚燕逮到了个算是熟人的路人—程善北。
人正带着满身的闲情逸致在一个不远不近的边角处看戏。
此时此刻,她也没了往日的避讳和小心,趁着老太太艰难起身与保安纠缠的间隙,拉过处于懵圈状态的高醒言,往旁观的程善北处跑去。
“我和那老太婆有点纠纷,他下月要参加高考了,拜托您帮着看顾一两天,我处理完了就来接他。”
“这…”程善北着实没料到,他居然也有被人甩锅的那天。
高醒言先扫了眼程善北的模样,再想去追奚燕,却发觉人已经跑远,自己的手腕被抓住了。
奚燕迅速说清了前因后果,又急着转回去和老太太了结,和俩保安边拖边扯地走过去,一次都没有回头。
“给她省省心吧,人不容易。她明显不想你掺合进去。”
结合先前明府小区前的见闻,程善北顺理成章地理出三人间的关系,闲闲劝了句。
高醒言口吻迟疑:“我也是大人了,没那么脆弱。”
程善北眼神凉凉。
呵呵。
小朋友,你应该没那么脆弱,但也没那么坚强。
高考在即,要是知道自己生父被生母捅死了…啧,还考啥啊。
没闹心理毛病就不错了。
“去吧,我家环境不错,你好生待一两天,她不说了,马上来接你呢。”
“你是她朋友?”高醒言虽然听到了杀人犯的字眼,但没舍得往奚燕身上套。相反,他对程善北和奚燕的关系更感兴趣。
程善北脸上难得讪讪,从他中学时代在男女关系上开了窍后,便从不随便定语自己和异性的朋友关系。
男性朋友?
怪可笑的词儿。
“确切来说,她救过我朋友的姐姐,大恩大德那种。”
宁挚元估摸着马上就到了。
程善北斜了眼远处已看不见身影的几人,压下微有不宁的心神,不过一个愚昧固执的乡下老太罢了,奚燕交代出了儿子还能整不过个老人家?
他看好高醒言就算功德无量了,剩下的功德就给宁挚元得了。
不是程善北百密一疏,而是他根本无法明白,底层的撕咬有多么拼命,尤其到了见血的地步,一旦连律法都视而不见了,剩下的还有什么能制约住人性里的阴暗面呢?
花木葱茏的小区边门处,保安眼神求救着奚燕,不知该拿这个老泼妇如何是好。
“你有点样子吧,把自己弄得和精神病院跑出来的疯老太婆一样,就算到了你的弘弘面前,他会正眼看你?”
奚燕冷冷淡淡道。
“你刚才喊得那么响亮,你猜弘弘听见了?还是听见了以为是狗叫呢?”
不得不说,她是懂得诛人心的。
老太太一下停住了无用的挣扎,仰起布满皱纹与恨意的脸,眼里盈满愤恨,用沙哑的声音冲着俩无辜的保安道:“你们听听,还不相信我的话么!她真的是杀人犯啊!你们小区那么贵,那些有钱人能愿意和个杀人犯住在一块!”
“我的儿啊!我的孙子啊!老天你没道理啊!”
保安是无语又为难,只能感叹今天当班的命苦,杀人犯就算了,人好歹还算正常,这么些天没闹出过什么乱子…这疯老太婆算什么回事,还揪着他们不放了?
他俩好好上个班,招谁惹谁了?
“你和我来吧,别和他俩较劲。”奚燕虽然没打过工,但身为底层,理解保安的心情。
老太婆是真想回去找自己的大孙儿,和他诉说奚燕的无耻与歹毒,用一腔真心把孩子哄回去…
不过根子还在坏在这里,她分得清主次轻重。
她恶狠狠地盯着奚燕,拍了拍衣裤上的痕迹,又白了保安几眼,以雄赳赳气昂昂的姿势随着奚燕上了辆出租车。
俩保安舒了口气的同时又面面相觑,受伤的那个还好些,心思都在能不能报工伤那处监控有没有拍清楚的关节上。